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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瞧这只手,就晓得是你咯。”
上回照面匆匆,这下梁池才察觉,女人的重庆话是刻意拿捏的,十分蹩脚。
她环臂站在凛风中,抵住下唇敲敲玻璃,“你让我进去坐一哈哈儿,得不得行?”
梁池续了一根烟,说随意。
后座门敞门阖,寒气裹挟进浓郁香水,在整间车里漫了开去。
“我跟你说,你上回摆老子一道,老子现在都记得!你得把钱给我!”
梁池听得一笑,扭头欲言,话语又在齿间勒马。
他眼底凝固,目光研判。
女人这次只带淡妆,接近素颜。梁池才发现这张脸的五官丝毫没有攻击性,甚至偏于文秀。
她似乎在找什么,双手埋进包里掘地三尺,抽闲抬头,也不惧他直白的视线,“你看啥子?”
“你不是重庆人吧?”
“你这都能看出来?我是江苏嘞,家里头穷,我还有个弟弟在念书,走这条路完全是为了他。”
街肆漫是人声乐声。
梁池望着门面挡雨棚积水掉落,也以同样的姿势弹落烟灰。
“那你……不走这条路不行吗?你父母呢?”他权当是与过路客闲聊。
“我才初中文凭嘞,哪一行的钱有这个来得快嘛?我老汉老妈早死咯。”
话语间,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问:“对咯,你晓不晓得,外地身份证到期了去哪块办嘛?”
梁池斜睨过去,看见“姚欣慧”三个字。
他收回视线,说:“现在都能异地办理,你到居住地派出所去问就行。”
姚欣慧“哦”一声,忽而将五指摊开在他眼下。
梁池眯眼,以示不解。
“你把钱给我撒,”她不克自持,下巴高高翘起,“你欠我嘞,做人不能这么没诚信,说话要算话!”
城市上空掠过一阵狂风,是有轻轨转山而过。
梁池笑,“我怎么晓得你那个答案是不是在骗我。”
顿一秒他直截了当,“那钱你别想了。”
姚欣慧看起来是真的见钱眼红。
她露出诧异的表情,乌亮眼眸里尽是不满。
“你勒个人,真是个神头儿(神经病)!”
梁池也是没想到,某天能遇见比现在的梁迦还爱财的女人。
他将烟送回嘴里,笑得烟头频频颔首。
姚欣慧说:“要不这样嘛,你不是警察嘛?下回你要是需要我给你打探什么消息,你就找我,好不好嘛?我不要你好多钱,一次五十就行咯。”
一边说,她一边扯张纸大笔疾挥,留下名姓号码扔给了他。
梁池才将纸捡起来,姚欣慧已经推开车门,溜得无影无踪。
他囫囵把纸塞进口袋,魏娟的短信翩然而至。
梁池睇向屏幕,一愣。
城市的上空又起一阵狂风,巡夜轻轨转水而过。
那条短信寥寥六个字,却有两个都是错别字——
小加去香亲咯。
开往春天的地铁(真骨科)06
06
八点半,巷子里卷闸门声四起。
梁池抽完两根烟才上楼。
他感到奇怪,都这时辰了,家里似乎尤其热闹。站在门口他拿出钥匙,一股油香不容分说地跑进鼻腔。
门似帷幕被拉开,方桌周围相谈甚欢的四个人,就像叫了NG后停下台词望向他。
梁池巡睃一圈,看见他妹妹、魏娟、巧姐,还有一个面容陌生的男人。
年龄估计同他不相上下,身量中等、打扮新潮。
巧姐殷勤地替他解了惑。
“梁池回来啦?勒是我远房外甥,叫林靖博。”
梁池面无表情颔首,一大把钥匙坠落鞋架,清而脆的鸣响。
林靖博较之更为欢跃,挥手说了句“hi”,分外自来熟。
魏娟抓起空碗盛鱼汤,说:“累了吧?你先喝点汤,喝完了我再给你瓦饭(舀饭)。”
“勒个哥哥是干刑警嘞。”巧姐拎起林靖博衣袖往上提,“噫,你啷个不注意点嘛?搞得油叽叽的。”
“哎呀没关系。”
梁池听见这声“哥哥”,落座间腹内伸出只手,挑得他额角神经一蹦。
魏娟不以为怪,“小娃娃就随他去嘛。”
她自然不屑林靖博袖口的油渍,对她而言有比那更重要的东西。
“靖博在四川还要待好久嘛?你说楞个公司是国企,转正是不是好难哦?”她扭头看向巧姐,笑容欲出,额面就差补上四个字,兹事体大。
林靖博抢白,“阿姨,我年后回公司就能转正了。”
顿一秒,他又转顾梁迦,“来重庆的话,有需要我随时可以,反正我们公司在这里有分部。”
梁迦迎视他示好的笑,眼神与表情都很淡。
这个男人在三个小时前被塞进她的店里,始作俑者便是巧姐。
她自圆其说是领外甥来照顾生意,很快就原形毕露,撺掇他们互相交流了微信。
那一秒梁迦看着巧姐雪亮的目光,觉得她的神态不像在看人互换微信,而是在偷窥一场圆房。
梁迦破天荒很顺从。
因为她记起前几日魏娟的问题,你哥怎么还不找女朋友。
那句话是在凌晨说的,母女俩并排而躺,曙色从江面一点点上爬,染白了窗玻璃。
梁迦听见魏娟转身,一扭头对上她的双眼,那里有比寒冬黎明还要清冽的目光。
魏娟大喜,“来重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