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不说，别人也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得看正和帝的意思，谁让他是老大呢。
    石磊有了吃的，旁边进贡的茶水香喷喷儿，他倒是觉得自己过的滋润了，其实正和帝他们说的那些 话，他也就半懂不懂的，不过大概意思听明白了，这些事情虽然是好事，可是要实施起来阻碍却不少， 只有三分之一的机会能强制执行。
    这还是因为礼部的两位老大人是正和帝的人，而其余五部的尚书和侍郎，虽然也是正和帝的人，就 是正和帝也无法让政令通达。
    内阁便是文渊阁，乃是文官们的顶级权利中心，内阁大臣有十位，左右丞相领导的百官，唯有内阁大 臣能与之相抗衡，这样的设置本来是起到制衡的作用，但是这本来就是一柄双刃剑，既能起到制衡的作 用也会有掣肘的时候。
    而军机处则是武将们的天下，但凡是关于军队上的事情，不论是升降军职还是军士户籍更有调拨队 伍等，都是归军机处等，军机处有大元帅十位，都是一生征战沙场的老帅们，很多人都想往军机处安插 人手，可惜，有着良好传统的武将们根本就不买他们的账！
    想进军机处也行，将军们谁都不会拦着，不过只有一个通行证，那就是拿军功换地位！
    但凡是那几个势力的人家，子弟哪怕是好的，也只是从文而已，谁也没有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勇 气，战场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自己去了之后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所以军机处屹立不倒也不是没道理的，谁让他们没那个勇气呢，不是他们不给机会，而是他们根本 就不敢去尝试。
    这一文一武两个地方的人，便是辅佐皇帝的重臣，其余的才是普通的文武百官们、
    现如今说的是文事儿，军机处那里可以不必考虑，但是文渊阁必须要考虑。
    “就怕那几位不同意，而且，皇上，您这个主意不是自己想出来的吧？”到底是曾经给正和帝启蒙 过的人，庄大人对正和帝不说是十分了解也有八分了，这么多想法儿，说是一时意气肯定不可能，正和 帝乃是帝王，看事情的眼光足够长远，但是他绝不会有不靠谱的时候，例如找老秀才们来批卷子这么损 的办法，肯定不是正和帝这样的帝王之尊能想出来的。
    “的确不是联想出来的，不过庄爱卿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正和帝虽然不想埋没石磊的功劳。
    “若是能有发起人头一个上奏，情况会好很多。”毕竟如今的朝堂上很少有纯粹的人了，这东西一 看就不是朝上那帮人能想得出来的，故而庄大人就想着，若是有一个局外人来开这个头，起码不会一下 子就让他们警觉。
    正和帝想了想，笑着看了看庄大人：“其实，这些主意是小定军侯想出来的。”
    “……！”庄大人跟孟大人都看着石磊，眼神很复杂，去年小定军侯院考的时候的事情他们记忆犹 新。
    “科举乃为国选才，皇室宗亲那边就由骁勇郡王负责，内阁么？就让齐恒去探探虚实，不管他们怎 么想，若是满朝文武有三分之二的人赞同，他们就不能反对！”正和帝从不打没把握的主意，他之所以 提出石磊来，除了那点儿私心之外，更多的却是他看重石磊，有这种利在千秋的功劳，干什么非要让他 的小定军侯隐藏在幕后啊？凭什么不能让他站到人前去呀？这功劳就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给冒领了。
    要不怎么说，一旦将某个人放到了心里，看事情的眼光都不同了，去年正和帝还不是这么想的，还 想着不能让定军侯府怎么怎么样，可现在却又换了一个角度看待，这想法儿都跟着改变了。
    “那么清流那边和军机处，就要小侯爷去一趟了！”孟大人倒是没有庄大人那么迂腐，虽然也看武 将们不顺眼，可谁让石磊看着就跟他们家孙子那么大点儿，你好意思为难一个小孩子么
    石磊吃了咸肉干做零嘴儿倒是不饿了，可灌了一肚子茶水，现在正坐立不安着呢，因为他想去嘘嘘 ！
    可冷不丁的被点了名，他就不能不吭声儿了：“这个没问题，谁让这损主意是我出的呢！”
    庄大人跟孟大人心说你还知道这是损主意啊？
    龙嘉跟齐恒偷笑，他们俩在听那些什么找老秀才来阅卷的时候就已经猜到这主意应该是小定军侯出 的，也只有他，才会想到找那些迂腐到苛刻的老秀才们老阅卷，这些老秀才们都是认死理儿的人，可以 说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这样的人那是绝对不会被所谓的世家大族九家王府等人收买的，因为他们之所以只能是个秀才，就 是因为上面压着这么多人，也可以说他们的前途可都是毁于这些人之手。
    读书人的迂腐其实用好了，也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过是先去找李老相爷通气儿还是先去军机处？”
    “应该先去李老相爷府上，毕竟军机处那几位，哼哼！”
    “不过清流中人以御史言官们居多，有他们在旁敲边鼓，起码能让很多人不敢过分。”
    “宗亲之中小臣可以先去找昌平大长公主与昌平老侯爷，这二位在宗室之中很有号召力，还可以请泓 老亲王出面主持大局，那位老人家可是宗室里辈分最高的了。”
    “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先去军机处，那几位老元帅们虽然咳咳，那什么了些，但是他们在朝上的分 量可不轻。不过若是知道他们是排在最后的那一位，肯定不会高兴。”要知道，能领兵打仗一辈子的老 头儿们，能轻的了才怪！
    上次那个什么什么国公家的孙子，还不是照样被老头儿们给揍了半残疾了么？就因为在军营里面飞 扬跋扈，不守军规，直接执行军罚后撵出了大营去，结果还不是照样没事人一般么。
    “老夫觉得还是先去找李老相爷吧，毕竟是科举的事情，军机处只是摇旗助威而已。”言下之意， 这事儿最后还得是文臣们来解决，找军机处就是想要个助力，也是大家都同朝为官，有些大事是不能不 相互通气儿的。
    庄大人想要先跟文官们打招呼，而齐恒却是想着应该先跟军机处的几位通个气儿。
    这里面有很多的说法儿，更是因为文官之中的清流一派与军机处这两个地方都要小定军侯去说，这 先后顺序在他们看来就尤为重要！
    几个人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意见不统一，正和帝其实也不知道要先去跟哪一方说才好，最后 看到小定军侯在一旁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以为他有什么话说，心想也是，毕竟这要去的人是他而不是 旁人，就金口玉言的问他：“小定军侯，你想先去哪儿？”
    正和帝一开口，四个人就不争论了，齐刷刷的看向石磊，庄大人跟龙嘉一心想着先去李老相爷那儿 ，而孟大人跟齐恒却说不论是远近路途还是顺道，都应该先去军机处才是。
    而且他们两也认为石家好歹也是武勋世家，定军侯府也是凭借武功才封的爵位，哪怕搀和的是文事 儿也应该先跟自家这边的人打一声招呼才是。
    “我……小臣……”石磊的表情很奇怪，纠结中又带着些许窘态，而且跟被蚊子咬了似的身体左拧右蹭，都快成麻花儿了。
    “尽管放心大胆说。”正和帝以为石磊是心有顾忌而不敢说实话，以往都是他跟自己单独说，现在 却又别人在场，而且庄大人跟孟大人虽然是文官可他们也是名声在外的博学大儒，所以正和帝就给石磊 打气，隐晦的意思就是不用顾忌，有他这个皇帝给他做靠山。
    “那个……小臣……想出恭……。”石磊聂聂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你看吧？老夫就说先去……哎……不对呀？”孟大人刚说到这儿才反应过来：“这出宫那是必须 的，问你的是出宫之后是先去军机处还是李老相爷那儿！”
    “晚辈说的是出恭！”石磊特别说了一句。
    “这正商议正事呢，还没确定下来你出宫干什么？”
    “……我要嘘嘘……！”石磊知道了，这位老大人误会了，不过他真的憋不住了，所以干脆也不怕 丢人就明说了吧！
    “噗！”龙嘉跟正和帝都喷了！
    齐恒跟孟大人傻眼了，庄大人正在轻捋花白的胡须，结果一激动都给扯下来好几根儿胡子。
    179 自有主意
    “高达！”正和帝一嗓子就把高大总管喊了进来，高大总管的速度很快，其实他就在门口守着呢 ，里面在商议正事，他一个宦官不好在当场，故而一般这个时候他都是在门口守着的，一会儿给倒个热 水沏个热茶之类的伺候人的活计。
    “皇上！”高大总管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了呢，一进来的脸色很是严肃。
    正和帝看了看已经无语的四个臣子，再指了指石磊：“去，带小定军侯出去一下。”
    “……？”高大总管不明白！
    什么叫“带小定军侯出去一下”啊？
    莫非是要商议什么机密要事，不方便小定军侯听的么？可是这不在皇上的计划内的啊？
    跟了正和帝这么多年高大总管还是很知道正和帝的为人的，故而虽然不耽误正和帝的命令，可却给 正和帝打了一个眼色，也就是他仗着自己是正和帝的贴身伺候的人，才敢给正和帝打眼色。
    但是正和帝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要怎么跟自己的贴身太监说才好，难道说小定军侯要去嘘嘘？
    拉到吧！
    他可说不出来这话！
    倒是被尿憋的不行了的石磊，伸手就扯着高大总管出了御书房，一出大门也顾不得别的了，直接就 问他：“我要嘘嘘，去哪儿尿？”
    高大总管：“……！”
    好吧，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皇上跟里面那四位大人的眼神不对的原因了。
    高大总管带着石磊去了偏殿的耳房里，那里有恭桶，石磊放完了水出来感觉不一样了。
    “小侯爷，请净手。”有小太监端来温水盆子，里面还泡着一块白色的毛巾。
    石磊洗了手，高大总管看了看石磊，石磊讪讪的笑了笑：“那个，来之前喝了些茶水，结果到了这 儿又喝了两杯，这就憋不住了。” 其实在来之前，他就没去出恭放水，到了这儿他吃了肉干太咸，喝的 茶水自然多了些，自然肚子里的水多了，这身体就得往外排水啊！
    “小侯爷哎！”高大总好不容易参与正事呢，高大总管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这宫里来来回回的 重臣要员？啊？还有那皇亲国戚，就是番邦的使节奴才也见过，可从来没一个跟您这样……嗯……那什 么的，别说是尿了，就是屎他都得憋着！您可倒好，这……好不容易参与正事呢，您怎么就……也幸好 皇上不予计较。”
    “这御前奏对，还能出来放水之后回去的，您算是咱们立朝以来头一份儿！”高大总管不佩服小定 军候都不行了。
    若是只有正和帝一个人还好，可这还有两位礼部的老大人在呢！他就敢这么不着调了。
    “那他管天管地，也不能管我拉屎放屁啊？我憋不住了难道尿在御书房就好看啦？拉屎撒尿天经地 义的事情么。”石磊自己倒是能给自己找理由，说完之后自己还觉的自己挺理直气壮的来着。、
    他倒是理直气壮的走了，身后剩下高大总管指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了！
    等石磊再次回到御书房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人都走了，就剩下正和帝还在龙椅上看着奏折。
    “回来了？”正和帝不用抬头就知道进来的是小定军侯，因为这人走路的时候，但凡是放松的情况下 ，就会踢踢踏踏的磨鞋底儿。
    “哎哎！嘿嘿嘿……。”石磊左右看了看，发现人真的都走了，早知道自己还回来干什么呀？直接 尿遁得了。
    “高达。”
    “皇上。”
    “去传膳吧。”
    “遵旨。”
    高大总管来去无踪，石磊一听传膳倒也觉得肚子饿了，毕竟灌了一肚子茶水，总不是顶饿的东西啊 。
    刚要跟正和帝说告退的话，正和帝就先他一步开口：“留下跟朕一起用膳吧，顺便你想想，是先去 文臣那里还是先去武将那边。”
    石磊：“……？”感情他们商议了半天，还是没能最后确定到底先去哪儿报备一声啊？！
    坐在御膳厅里，看着眼前的山珍海味，所谓的一回生二回熟，第二次吃御膳的石磊已经是熟门熟路 的给正和帝夹了一筷子菜，然后给自己弄 了两块肉到碗里，石磊扒饭夹菜吃的那叫一个香，正和帝觉得 光看着他就有些饱了的感觉。
    石磊觉得御膳什么都好，就是饭碗太小，还有就是皇上吃的貌似不多。
    正和帝用了两碗紫米饭就撂下了筷子，这对他来说已经是用的很多了，毕竟当皇帝，一天之内除了 正常的一日三餐外，还有各种补汤点心不断，故而正和帝是从来都不饿的主儿，最后他用了一勺汤就不 再动任何餐桌上的东西，这是代表吃完了的意思。
    饭后一盏消食茶，是用山楂神曲和麦芽炒焦后泡制而成，名为“焦三仙”茶，消食去油腻又养生， 乃是御医特别制作出来给正和帝饭后用饮用。
    正和帝趁着喝茶的功夫看了看石磊，果然看到石磊的眼皮儿开始打架了。
    “你想好了先去何处？”其实正和帝也挺拿不准，这文臣武将之间吧，一直都有暗暗攀比存在，先 去后去的在他们眼里，总是能挑出毛病来。
    “皇上，其实您们都想多了。”石磊没参与过朝政大事，故而对他们这么龟毛的行为十分不理解： “小臣现在告辞出去皇宫大门。”他现在不敢说“出宫”了，因为一次误会就够了：“出去大门后，第 一个路过的就是军机处么，那当然是去军机处啦！”
    “可是……嗯……。”正和帝其实有所顾忌，毕竟这是文臣们的事情，你先去军机处那文官集团会 怎么看？虽然说文官们拉帮结派他十分不喜，可遇到文武之争的时候，文官们还是会抱成团儿的。
    “放心，这事儿包在小臣的身上了。保证他们都不会介意的！”这一点石磊倒是有信心。
    其实正和帝的顾忌他多少有点儿明白，只不过没想到大家对这个顾忌竟然认真道如此地步，其实在 他看来也没什么么，他先去军机处也有道理的呀？谁让李老相爷是他的岳父大人，可是军机处的那十位 当值的大元帅们，可是有八个挨辈分他都得喊爷爷的主儿。
    所以石磊根本就是想好了的，先去军机处，顺路又有辈分压着，何况，他不觉得这样的有什么不好 ，有些人就是把事情都想的那么复杂，真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想的。
    正和帝放了石磊出宫，但是并没有真的就撒手不管，科举改革是大事，必须要慎重对待，故而派了 人跟着他，要人将小定军侯的行踪都盯紧了。
    中午的午休他都没怎么睡好。
    而石磊出了皇宫大门，也的确是跟他自己说的那样，先去了军机处找那几位当值的军机大臣。
    石磊知道有人跟着自己，挠度明晃晃的不掩饰身形了，看样子是正和帝身边的人，他倒也明白皇上 的意思，是怕他搞砸了。
    瘪瘪嘴巴，自己第一次参与正事，肯定让人不放心，不过他觉得自己搞不砸。
    军机处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
    本朝不似前朝是兵部统辖军伍，而是武将单独分出来自成一系，兵部只管招兵买马，军籍点名等事 宜，若是军伍上的升迁调动、功过奖惩等，那是连吏部都无权过问的，全部都是军机处来官制。
    而且军机处不论家世样貌、人品才学，全部都以军功为准，哪怕你爹是战神，你若是软蛋，也没人 看得起你！
    文渊阁在皇城大门左边，军机处在皇城大门右边，象征着皇帝的左膀右臂，两处地方虽然一左一右 却相隔甚远，中间一条皇城大路得有二十来米宽，两旁还有花有草有树有墙的，虽同为朝廷重要行政部 门，却跟两家人似的，往来极少，谁让两方人马相互看不顺眼呢。
    离军机处老远儿的时候，石磊就下了马，跟牵马的人一起走到了军机处的马棚那里，一个伍长一个 军丁迎了上来，军丁十分顺溜的牵过马匹到棚子里去，伍长抱拳道：“见过定军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