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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套广播体操。
他决定去厨房倒点水,却瞟见沙发扶手上一个信封。
拿起来一看,里面是一沓红红火火的一百元,大概有半个手指厚。
他莫名其妙地看向蒋琴:“她什么意思?”
蒋琴也是一愣,然后快速站起,从儿子手里抽走信封,好像那上面有病毒似的,三步并两步将防盗门拉开,把信封带着钱一起扔了出去。
第二天,废品回收站。
于瑾正顶着一脑袋波浪大卷,在厂房前的院子里,刷洗废弃的汽车保险杠。
上学的时候,于瑾是公认的校花。
小时候是小美人,长大了是大美人,是难得一路美到头没有偏离过轨道的人。
“于瑾读不读书无所谓的,长这么漂亮将来可是要当电影明星啊。”
“于瑾长这么高,不当明星还能当模特呢。”
话听得多了,她就真的以为只要长得漂亮、长得高,好莱坞大片和巴黎时装周就都非她不可。
成年后的于瑾,既没当成国际巨星,也没成为维密超模。
甚至她连十八线小配角和三线城市的车模都没当上。
尽管罩着围裙和套袖,于瑾胸是胸、腰是腰的身材仍然掩饰不住。
直把对面的甜甜衬托得像是小学四年级的跳级生。
于瑾放下手里的铁刷子,撩一把头发,在垃圾堆里撩出了个风情万种。
“说吧,有什么话快说,都在我跟前转了二十来圈了。”
装作路过捡纸的甜甜虎躯一震,结结巴巴地:“没……没什么,我就是想问……问问,咱们还有多少钱……我真就是问问……呵呵……”
她最后的“呵呵”非常僵硬,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做作。
于瑾“呔”了一声,又继续刷起来:“我还以为多大事呢,说吧,要多少?五百?一千?”
“一……一百……”甜甜在烈日下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万。”
刚捡起来的铁刷子又被撂下了:“卧槽,你是撞人了还是得绝症了?你别怕,卖厂不够肾来凑。”
“……”
甜甜揉着太阳穴:“不是我,是我弟。”
“你弟被撞了还是得绝症了?这个世道啊!你弟就是我弟,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你那后妈,但是你弟这小屁孩还是不错的……”
“我弟九月就高三了要上大学了我爸爸的愿望一直都是能让我家出个伯克利的博士我是不行了我弟成绩好还有希望但是我爸去世前把家里钱都给我出国用了我弟现在拿不出存款证明没有钱他是不会去申请国外学校的。”
甜甜祭出了她这辈子最快的语速。
于瑾理了半天,把这句话理明白了:“真是……”她非常钦佩地看向甜甜,“道德楷模啊主甜甜。”
于瑾站起来,从院子里捡起一块纸板:“废瓦楞纸,16年10月的时候进货价还是3100一吨,过了一年,17年10月,5700一吨,翻了快一倍。为什么?因为17年国家出了禁废令,我们不进口洋垃圾了!”
“前些年生意是不错,一年还能挣个几十万,那时候原料便宜得不得了。不说别的,有人光回收外国垃圾里夹带的旧外币,再卖回给美国佬,都发了一笔横财。虽说后来被抓起来坐牢了,但那时候钱是真好赚。现在呢?国外分好的垃圾运不进来,又拉回去埋了。你看看我们这一片,原本有多少家回收厂?现在还剩下几家?”
“这个厂当时是我俩一起做的,你一半,我一半。你要钱我不能说什么,这是前几天想买我们厂人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想好了,就给他打电话。”她从手机里翻出一个联系人,点击了分享。
“但是,甜甜,你可想清楚了,现在你弟要上大学,你就把唯一能生钱的母鸡卖了,将来他要找工作、要买房买车娶媳妇,你还要照顾他一辈子么?你还能卖什么?卖身么?”
甜甜看着手机上“蓝德集团陈逾帆”几个字,叹一口气。
她哪里想卖。
从小,别的小朋友的理想是当科学家,当工程师,当电影明星。
她的理想就是收破烂。
纸板、水瓶、易拉罐、塑料袋……
她就喜欢看它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样子。
光是想想都觉得满足。
别人的噩梦里是妖魔鬼怪,她晚上惊醒,只记得梦里是漫山垃圾,漫洋微塑料。
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上海和纽约无影无踪。
真是太可怕了。
她不欠主枫林什么,可她欠她爸爸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此憾常在。
甜甜将手机放回口袋,却摸到一张卡片。
易维,梁育。
星期一,例行开过早会,老梁正翻看几个新签约主播的数据,助理来报告说有人找。
“说是叫甜甜,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