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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窗皆掩好,庭院中的东西也一样一样收回去,早先压下去的那股慌乱劲儿翻了倍地反压回来。
有仔细的婢女取了件轻薄的披风来搭在她身上,月白色的织锦,上头绣得是风荷,虽是素淡了一些,却也有些韵味。
谢杳一手握着披风领口,一手推开了一扇窗子。风争先恐后地涌进来,案上没收拾起来的宣纸被吹起一角来,幸得有方镇纸压着,才没吹落满屋。
“山雨欲来风满楼,今夜得有场大雨。”谢杳的披肩被风鼓起,更衬得整个人细瘦如笔锋里藏着的墨钩,伸出一只手去关那窗户,袖口顺着小臂落下去一些,露出一截皓腕。
风太大,谢杳一只手未能关上,索性松开握着未系的披风襟子的手,窗户合上那一瞬扬起的风吹落了她身上那件披风,她也恰在这时候半转过身来。
本上前抢着要合上窗子的丫鬟看得怔了一怔,不禁觉着坊间传的那句话不实得很。她家小姐这哪是什么妖女,分明是神女再世。
雁归甫一推门进来,谢杳先是给她倒了一盏热茶叫她先暖暖身子,而后便将那只放了信的匣子递到她手上,淡道:“这里头有五封信,若是我不得已只能出京暂避,亦或是干脆进了大理寺大牢,你便每隔两日给沈辞送一封。我同他书信通得太勤,乍然没了音信,他必然要生疑的。”
雁归抿了抿嘴,倒是一听便听出了重点,“小姐的意思,是不叫雁归跟着了?”
谢杳含笑看她一眼,“你跟着我本就是屈才了,我若是按太子所说出京,他必然安排好了人接应,我若是入狱你便更不必跟着了。我如何都好说,可沈辞那边儿,倘若连你都不在,如何瞒得住他?况且他留在京城的这些,我身边儿可不就你是熟得了,留旁人我如何放得下心?”
两害相较取其轻,雁归不得已只能应下来。
谢杳本以为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料到宁王这回沉寂这么久再度出手,分毫喘息的机会都未给她留。
同日夜里,皇宫,太清殿。
皇上近些年来,一有了烦心事儿,首先想到的去处不是各宫娘娘那儿,反而是太清殿。
皇上身边儿的大公公也是跟了皇上一辈子的老人了,平日里皇上动一根手指头,他都猜得准皇上下一步的举动,如今见着皇上面色不虞,如何还想不到缘由。
太清殿中的道士皆被清退了下去,偌大一个殿里,除却远远站着那些留着伺候的,只有皇上和大公公两人。
皇上坐在丹炉边儿的玉阶上闭目养神,身边儿恭谨立着的大公公正在出言宽慰,话虽委婉,可一句句皆说进了皇上心里,听得皇上眉头都舒展开不少。
“奴才天资愚钝,饶是跟在皇上身边儿受了这么些年教诲,这些事儿也都瞧不太明白。不过依着奴才看,说句不敬的,什么道啊佛啊,那也得是皇上信才有不是?若是皇上不信,那不就净是些虚谈?”
他这话明贬暗褒,不过是早先承了太子的恩情,这时候替谢杳说两句话——都不过是些传言罢了,只要皇上不信,便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这话说在皇上心坎上,皇上龙颜大悦,面上的阴霾散开了不少,站起身来。不过是今日同净虚真人说的那几句话不欢而散,仍多多少少有些迁怒。
这一起身间,正巧瞧见了旁边架子上搁着的丹药——正是净虚真人这一回送进宫来的,他还未来得及用,登时有些气不打一处来,随手便赏给了大公公。
夜色浓重时,一场大雨才姗姗来迟。瓢泼般的雨幕下,宫城里的灯渐次点起来。
大公公死了,死状之凄厉吓得他那两个跟着的小太监都快掉了魂——面色发紫,七窍流血,连指甲盖下皆是乌青一片,看着像是误食了什么毒死的。
巧也便巧在,他死前除了皇上刚刚赏赐的那盒丹药外,并未用什么旁的吃食。
作者有话要说: 沈辞:又是只存在于作话的一天。
谢杳:你竟然还没习惯?
☆、杀机
太子早早得了消息, 冒雨入宫, 又遣人去给谢杳递了消息,叫她立刻出京。
太子进到殿中时,御医已查验过那盒丹药,里头用的东西单独看是没什么不妥, 可比之以往多加了一味引子,使得其中几样相抵相克, 原本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便成了催命符。
皇上轻按着心口, 挥手叫御医退下去。御医刚行了一揖, 却被太子叫住,“且慢。”
太子抬头对皇上道:“父皇还是叫御医切脉看看得好, 再不济开个安神的方子, 儿臣也好心安。”言辞中尽是关切之意。
皇上没接他这一茬, 只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犀利, 问道:“朝儿, 此事你如何看?”
御医没得皇上的令, 自然便退了下去,殿中宫人亦跟着回避。
皇上站起身, 太子上前去扶了一把,低声回道:“依儿臣所见,此事必有蹊跷。那净虚真人素来为父皇炼制丹药,何故这时候突然起了这等不忠不义的心思?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