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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的想法,语气尽量平铺直叙地同他解释了一番。
谢杳自打从滇南回来后,尤其是当着沈辞的面儿在鬼门关上转悠了一圈, 往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事作风收敛了不少,日渐沉稳起来,凡事开始讲究一个稳扎稳打。
沈家的前路在她心里核算了千万遍,各种可能性都推演过一回——左不过她睡前是要想点事情的,夜夜积攒下来,想得竟也不少了。
其中最稳妥的,还当属如今局势下最简单的那条路。
先前她一直劝着沈辞不在战和一事上倒逼皇家,行缓兵之计佯装松口要和是因着沈家不宜正面同皇家对上,本就是穆家卧榻之侧酣睡之人,若是不知进退,无异于催着皇上动手。
但是这也并非全无转机——沈家可以迂回。自古以来议和一事所牵涉的条款诸项都是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使双方满意,更何况如今大兴的局势还算得上好——在突厥人眼中,大兴外有沈家的大军牢牢镇住边境线,内有早已成熟完备的体制,远非一根好啃的骨头。
而议和的时间拖得越久,中间夹杂的不确定因素便越多,成的几率也就越小。既然条款的确定上必然周折,那再添几把火,让双方左右都谈不拢还是能够把控的。
谢杳顿了顿道:“如此一来,将时间线延长一些,若是不顺则可另寻转机,若是顺利,能等到太子登基,朝堂上必然会大换血一次,到那时,也便是我们最好的机会。”
沈辞沉吟片刻,深深看她一眼,而后终是点了点头。
“我这算是得了你的首肯了?”谢杳看他这反应,语气都欢快了两分。
此时距尚书府也不远了,沈辞没吭声,只当是默许,将她扔在一边儿的斗篷拿过来替她系好,温声嘱咐道:“一会儿下车有风,别冻着了。”
后来事实证明谢杳这番设想是分毫错处也挑不出的,倘若真那般顺利,一切便能回到正轨,曾经未全的遗憾将一一补全,也不枉她重来这一世——可惜,只是倘若罢了,而人算终究没能比得过天算。
接连几日,谢杳被派去陪同十三公主——使团在京城时本是该由馆伴使一直陪着的,只是十三公主身份特殊,皇上为显关怀,特意另遣了同为女子的谢杳陪着她游览京城。
第一日两人都规矩极了,谢杳如今怕生的毛病虽是改了,可与生人相处起来总不自觉便疏离得很——那些个与她并不熟识的人,无论见没见过的统统被她划分到了生人的行列里。
而十三公主摸不清她的底,更不敢松懈,因着两人闲逛时都仿佛在宫中行走一般,说起话来饶是再家常的话也一板一眼,光是敬语和官话就要扯上一箩筐,倒也不嫌说着听着都累得慌。
两人在闹市中走过,身后跟着身着常服的护卫,打眼得很。不过这阵仗,尤其是其中胡人的脸,无一不在彰显着这是官家办事,也没什么一心寻死的人胆敢惹是生非。
两人刚刚走过去,旁边一间酒楼的二楼雅间便有人关紧窗户。於春雪呵了呵气暖暖方才被风吹得冻麻了的手,同旁边一人道:“啧,竹叶青,你方才可看见了?这哪是陪同参观,分明是给人上刑呢。”
那人递过去一盏热茶,顺口应和道:“谢小姐有时候确是冷了些。”
话音还未落定,於春雪接过热茶来,趁他不备顺手将他手腕一扭,“咯嘣”一声极为清脆,那人“嘶——”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於春雪却优哉游哉地啜了一口热茶,才道:“谢杳是我朋友,我高兴怎么说她便怎么说,不过,旁人不行。”
迟舟抽回手来,轻轻活动了两圈。天可怜见,方才他那句话还未说完,还剩下“但是”打头的半句。好在於春雪也是练过的,能悠着手劲儿,方才这一下听着吓人,实则也只是疼一下的事儿。
他跟这位於家小姐本也不相熟,不过是时常奉他家世子之令去给谢小姐送点东西亦或是一路暗中护送,而谢小姐又时常与她往来,一来二去瞧见得多了,也认识了个大概。
要说面对面碰上,那次在茶楼里还是第一回。他当日说的那句话是当真有意夸她,可不知怎的落到了她耳朵里,却以为他是在明晃晃的挑衅。
偏生於春雪又是个武痴,与谢杳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既是对沈夫人敬佩得很,连带着对沈家人的身手都有些向往。可沈辞本人她远远望见了都要躲三丈远的,如今送上门一个迟舟,身为沈辞手下最得力的那个,一身功夫自然差不到哪去,更关键的是,那可是他先来招她的。
隔了一段日子寻到空,於春雪便找上门了,直言要同迟舟比上一比。迟舟推脱了一番也未能推脱掉,只好顺着她的意,同她比了一场。
比试之前,於春雪可谓是踌躇满志,道是倘若她赢了,他得应她三个条件——於春雪实则只有一个朴素的愿望,她想让他叫她姑奶奶,一解她当日被当面挑衅之恨。
有信心虽是好的,可於春雪这一身院子里学会的功夫如何能同真刀真枪磨砺下来得比?迟舟有意让了她十几招,最终一把未出鞘的剑还是点在她脖颈上,点到为止一触即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