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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寺卿听得她声音朗朗,竟是一丝惧意也没有,不由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大胆!证据凿凿,你还有什么可分辩的?”
谢杳伏在地上,“民女只是记下了些该记下的。”
大理寺卿刚要发作,被上座的宁王一拦。“抬起头来,”宁王打量她一眼,目光中满是探寻,“你可识得太子殿下?”
谢杳神色如常,“承蒙皇恩,民女有幸与太子殿下见过两面。”
宁王意兴索然,他这一趟本是想探探太子的虚实,如今看来这案子倒真没什么值得深究的,也不欲再同谢杳耗着,吩咐大理寺卿道:“尽快结了罢。这小姑娘瞧着没句实话,父皇倒也没吩咐不准用刑。”
宁王转了转手上扳指,意有所指道:“太子殿下对此案颇有些上心。审讯的时候可别下了重手,怕只怕是狗急乱咬人,这若是诬告上了太子殿下,便不好看了。”
大理寺卿何等聪明,一点便明白过来,“殿下放心,臣定当审出让殿下满意的供词来。”
这便是要屈打成招的意思了。
宁王一走,大理寺卿便扔下一纸供词来,“本官见你年纪尚小,奉劝一句,你早些签字画押了,也少讨些苦头。”
谢杳拾起供词细细看过去一遍,与她方才所料不差,不过是承认妖言惑众,外加上一条受太子指使。大理寺卿拟出来的这供词前后还是连得起来的,可惜经不起推敲——太子指使她散出谣言,而后再以祭天为由,求得风调雨顺,借以给百姓留下个受天命得天恩的印象。
谢杳在心里叹了口气,去岁除夕那场雪下得好,都道是瑞雪兆丰年,这马上要来的春旱,自然是没人信。
大理寺卿见她并未动作,惊堂木又是一拍,“来人!”
“且慢!”谢杳将供词展在地上,“要我画押倒也不难。只是这供词里有一处,必然是要错的。若是并不得风调雨顺,那太子殿下这番算计岂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大理寺卿拍案而起,“大胆!死到临头,竟还不知悔改,妖言惑众!”
谢杳将供词往外一推,“是不是妖言,日后自有分辨。”她看着大理寺卿有些松动的神色,微微一笑,“烦请去通传我师父一声,他老人家自有解释。”
大理寺卿狐疑地看她一眼,思索了一阵儿,想到人在他这大理寺里押着,一时半刻也出不了什么岔子,便顺着问道:“你师从何人?”
谢杳一拜,“松山观,净虚真人。”
兴朝重道教,且松山观这些年已隐隐有了天下第一观的名号。而松山观一半的名声,是因着净虚真人。
是以谢杳这话一出,大理寺卿只得将她暂且押下去,待到请示了主审的宁王,再做定夺。
谢杳回了牢房里,看着牢门被锁上,狱卒腰间钥匙在行动间响作一团,声音渐远,登时像脱了力,顺着冰冷发霉的墙滑坐在稻草上。好歹也是待过东宫地牢的人,一回生二回熟,她于牢房倒是没多少抵触。只是此番她兵行险着,委实祸福难料。
还未缓过神来,又听得有脚步声近了,且听这动静,来人排场不小。
谢杳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闭了闭眼,再度睁开双眼时,先前的颓态一扫而空。
“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免了她礼,眼一抬,狱卒当即上前打开了牢门。
“谢小姐唱得这又是哪出?莫要跟孤说,你是一时不察,叫人抓了把柄。”
见她四处看了一圈,太子一挥手,“都是自己人,不必顾忌。”
谢杳一笑,“民间都道,富贵险中求。”
她话音刚落,便被太子一声“鲁莽!”打断。
谢杳叹了一口气,“殿下可带了纸笔?”
她这话问完,便有人着手去准备。
太子掐了掐眉心,“烦请谢小姐同孤说道说道,你究竟是何打算?”
谢杳开口问道:“当今圣上早些年,曾动过招松山观净虚真人入宫的念头,可是真的?”真不真她心里早便有底,这还是上一世里太子亲口同她说的。
太子微一颔首,“不假。”
“真人以潜心悟道为由,拒了圣上的高官厚禄,只是每月里将炼制好的丹药送进宫中。”谢杳直望着他双眼,“如今有个真人现成的弟子,还是唯一一个。上承天道,能窥见将来之事。若是能招进宫中,想来也是桩好事。”
太子哑然,过了好一阵儿方道:“谢杳,欺君之罪,你担不起。”
谢杳从旁接过纸笔来,略一思索,提笔写了一行这才回话道:“不敢欺君。只是世事浮沉,真真假假,难以分辨罢了。”
太子默然,只看着她写下去,一笔字铁画银钩,已有小成。
谢杳停了停笔,抬头看他,“殿下可在户部工部安排好了?都是何人?”
太子报给她几个名字,看她以卜算为由,举荐了其中两人。最后一个字落定,谢杳将纸拿起,奉给他,“还请殿下遣人去一趟松山观,将个中情况告与净虚真人,请他下山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