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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热闹劲儿传到了谢府,就连下人的脸上都是红光满面,谢盈叽叽喳喳地不知同谢杳念叨了几遍,叫谢杳都要疑心她是属麻雀的。
谢杳本人却并不怎么高兴,一想到原本独属自己的秘密花园如今有了正主,且看这闹腾劲儿自己怕是再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钻过去玩儿,晚膳的食欲都消退不少。
谢永也并不怎么高兴。树大招风,家住在皇帝的眼中钉心头刺旁边,因着自个儿女儿的缘故又不能干脆搬走,怎么琢磨都不是件好事儿。谢永在心里叹了口气,晚膳也只动了几箸。
谢家唯二两个不怎么高兴的人同时抬起头,谢永瞧着女儿心情不佳的模样,十分欣慰地想,杳杳平日虽是话少一些,不似寻常孩子天真活泼,可没想到小小年纪竟如此通透,能与他想到一处去。这份远见,着实难能可贵。
京城里头的小姐们通常是打小便请教习的先生的,大兴的风俗开放一些,即便是女孩子,也什么都要学一些,不过依然是以琴棋书画、女红之类为主。
谢杳情况特殊,一直是由谢永和夫人亲自教导,她对女训女红云云兴致缺缺,却偏好史书,先前谢夫人念着她本就内敛,生怕读多了读成个老学究的刻板性子,不怎么准她多读。
谢永又看了女儿一眼,没头没脑地同夫人道:“再多添置一些史书回来,看看杳杳想读什么书,孩子爱看什么便看什么,不必拘束着了。”
望着自家夫人一脸的迷茫,谢永笑得愈发欣慰,“好读书,是桩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坑啦~
☆、初见
新置办回来的史籍谢杳读过去两本,又新学了一支曲子,弹得有几分模样,后园最大的那株桃树开了花,在枝头簇拥了半月,一场大雨浇下来,这才逐渐散开落了满地。
墙那边的动静总算消停下去。听谢盈说,大红的绸缎绕了满府,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当是娶亲呢。
那红绸缎,谢杳是知道的——不仅知道,她屋中的小匣子里,还放着一小条折好的。那日她同往常般在树下小憩,忽的一阵风来,许是对面府里在树枝上缠绸条的小丫鬟没缠紧,一截绸条翻过院墙,滚过假山,恰被吹落在她手边。
沈家人真真儿住进来,又闹腾了三日。除却沈夫人和世子,还以护卫的名头从边疆带了不少人回来,如今一并充为了护院。
这种热闹自然少不了谢盈,她绘声绘色同谢杳讲了一通,说人都排满了外头的街,阵仗大得令人咋舌,其中一些伺候的下人还是宫里拨出来的,足以见得皇上对镇国公府上的重视。
谢杳看着谢盈一脸的艳羡,一如既往地没吭声,只是转过身去从书架上取了一本她刚读完的史书来,递到谢盈手中。
谢盈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得她头皮发麻,只看了个开头,这一本讲得是前面某朝的列侯,便合上书,放回书架去,“我惯不爱读这些的,你给我这个作甚?”
谢杳幽幽开口:“我们已过了十岁的生辰。”她们二人生辰乃是同一日,她这话言下之意是你我都活了十个年头了,这么浅显的事情怎的还是看不明白?
谢盈显然没意会到,自顾自地又说了好半天,见谢杳再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才堪堪收住,撇了撇嘴同谢杳道:“杳杳你什么都极好,就是话太少了些,说话总喜欢只说三分,余下七分叫人猜,我如何猜得准嘛。”
沈家安顿下来,倒是意外地安静了。沈夫人婉拒了一众想前来拜访的,贺礼更是一样都没收——这些人也便只是口头上说说罢了,实则巴不得被挡回去,好避开皇上的霉头。
谢杳耐着性子又等了七日,等到枝头的桃花落得只剩下孤零零几朵挂着,终于等到了谢盈外出,谢大人办公事,谢夫人午休去了的好日子。
后园那堵墙后始终没什么动静,想来是地方偏僻,镇国公府上的人不怎么过来,倒是正合她心意。
深深感到领地被正大光明侵占的谢杳爬上假山,拜沈家所赐,如今寻常的钻狗洞活动都有了几分刺激的色彩——这么想想,心跳竟莫名还有些加速。
桃红的春衫对襟薄裙并不拖沓,是以谢杳极轻快地便从假山上翻下去,钻过了狗洞。
谢杳站起身时怔了怔——入目的景象与她曾熟知的静谧荒芜没有半分相同。有了人住,烟火气衬得整个富丽堂皇的府邸庭院都生动起来,珍花异草精心散布在曾是一片杂草的后园之中,奇石假山造型讲究,曲水相接,春水汩汩流淌,落花浮沉其上。
唯一还算认得出的,是这后园中的树,其中有几棵桃树,花期总是比谢府上的长两日,很是得谢杳欢心。
她蹑手蹑脚地转了转,见确实没什么人,才大胆起来,遛达了半圈,最终还是回到了那片桃树下。
饶是花期再长,这时候也落了个差不多,青草地上覆了一层薄红。
谢杳刚刚站定,便听得有人往这边走,少年清冷的嗓音远远传来,依稀听得说的是什么“练剑喜静,不必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