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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在桥上忽而停下脚步,似乎是想和解琳好好聊聊,他面对过河水,把手臂撑在了朱红的桥上。解琳跟着停在了他身边。
“也没有那么好吧?我是幸福的,我得承认,可也不完全是因为我的家庭,因为我爸妈或是那六条狗。”他看解琳投来好奇的眼神,继续说道:“其实,在我初中的时候,我记得是十四岁那年,我爸妈就分开了,分居两地,一年多以后离的婚。”
“什么?”
解琳瞪圆了眼珠子,她可分毫都没看出来。湖两旁的高层居民楼里的灯色倾在湖水里,把湖面照成了一条亮着光的阶梯,楼梯口的二人还未真正攀登。
“我是跟着我爸长大的,我爸光顾狗不顾我,他狗越养越多,我和他的距离就越远,我和我妈的关系倒更好些,可是不久前,她忽然决定要跟她那个美国男朋友到国外去了,这一走,就算不在乎机票钱,路途那么遥远,我和她最少也要一年半载才能见一面吧?我好像有点生气,她急匆匆要见我女朋友,不过也是想看看有人照顾我了,给自己多找一个离开的理由,不过,就算没人陪着我,照顾我,她也肯定是会离开的。”
解琳听他这番话,心里发酸,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陆承母亲席间总说起过去的事,原来也只是因为近几年、甚至近十几年,她都并不那么了解这对父子的生活,不了解自然也不好说出什么话题。
解琳以为陆承的性格是因为良好的原生家庭,可其实他也不是那样幸运的人,他也是孤独的,他的热烈是他自己在内心积蓄起来的,是靠他的不服输、他的正义感和他的勇气。
这让解琳抬不起头,解琳才发觉自己有多软弱。
见解琳沉思的侧脸,陆承抬起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极富有重量和力量的手,敲醒解琳似地,从她心里牵拉出勇气来。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过没关系,你瞧那些楼,那些窗子亮着的不亮的,大楼里的人,有钱的没钱的,过得好的过的苦的,幸运的不幸的,琐琐碎碎、起起伏伏,可大家都还是在很努力地生活,这就是人的魅力。”
他又说道:“我觉得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虽然还不了解你,不了解你的过往、你的生活,但我很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你一定要多笑笑。”
解琳猛然想起叶楚画的那幅画:画中的她笑得明艳灿烂,但不像她,可她也许可以,可以试着把那样“陌生的人”拉近,直到她不再陌生。怎么办?她紧张地攥住两只手,眼睫颤抖,她开始喜欢那样的自己了,开始对生活产生眷恋,开始期待明天的太阳、后天的雨,期待秋风一阵阵把冬送来。等冬天的时候,等下雪了,就坐在院子里看雪花飘落,雪积不大起来,只能捏一个巴掌大的雪人在墙角,那也很好,雪中的桂花树一定很美,雪中的叶楚……叶楚他怕冷吗?需要买冬袄吗?这些竟如此美好。
“我会的。”她回道,冲陆承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二人离开桥面再往前走,行至一条人烟较多的街道,热热闹闹的苍蝇馆子、大排档,火锅店和烧烤摊挤着排开,店头悬着的招牌挤着,赤膊的男性和露腿的女性食客们也挤着,桌上的大份菜盆、沾油挂菜的小碗、剩了半瓶或还没开瓶的酒瓶子,统统挤着,在大圆、铺了塑料桌布的桌上。
大家一齐哄闹着聊天嬉笑,像一只交响乐团,其中的每个人举着乐器却丝毫不会用,拿笨拙的手或吹或拉或捶,乱嘈嘈的,但乐器和舞台还是美的。望望他们的神色,虽吃着不够精致但足够有味的饭菜,他们俨然又变成一个个美食家、预言家、哲学家。热闹的灯火热闹的人组成这个烟火气十足的街道,许多个这样的街道又组成一座热闹的城。
然而大锅里和烤炉架子上升腾的烟气也是一片迷雾,它使人迷糊,它把那些食客和路过的闲适之人都迷得晕乎乎,他们就以为是透不了风的了,隐患也在这里滋生。然而总有眸光格外锐利的角色可以将他们看穿。
隔着一条小路,对面一家面馆里的人算不多,店面很小,十分不起眼,陆承却对那家店起了疑心。
他停下来看着小店上的二楼、三楼,被熏黑的瓷砖墙间有扇油腻腻的铁窗,牢笼似的扣在墙上。从“笼子”里有一个穿着吊带背心的女人披散着一头乱发,伸出手来抽烟,她抽一口、眯一下眼睛,看似在享受烟熏的气味,又实在很像在忍受折磨——陆承机敏地闻见了犯罪的气息。
“好像有点情况,我先联系一下附近巡逻的同事。”
他说着转过身去打电话了。解琳还在看那个女人,也许是她的目光太明显,女人发现了她——干净的小姑娘,白得像张纸。女人一点儿也不恼怒,指尖燃烧的火光快烧到她的手指,她也不急着去吸完烟屁股或者把她按灭在窗框子的缝隙里,那儿也没地方给她按了。她反倒抬手,对着解琳挥了挥,好像秋日落在地上的蝉,身子半掩在枯叶当中,薄透的蝉翼颤抖的模样。
陆承转回来,向解琳道歉:“对不起啊,我可能有工作,本想着和你坐公交车回去,一路上好多聊聊,现在恐怕没法陪你了,天晚了,打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