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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过。毕竟像你这么无情的人可不多。不过,这些年来,我虽然一天比一天恨你,但是我对你的爱却比恨增加的更快。就像函数二次方和三次方的区别,差了一个数量级,就可以差很多很多呢。”
陈飒露出惘然的神色,夏郁轻轻笑出声来:“啊,我忘了,我说这些你听不明白。我会努力改变的,从N大毕业生向烧烤店老板娘改变。”陈飒笑了出来,他喜欢夏郁这种有一说一的个性,而且他知道,他们的隔阂会越来越少的,一定。
“可是为什么不选择A大而选择N大呢?你不是拿到了二十分的降分吗?”两个人重新并肩向前走。
夏郁跳了下来:“因为喜欢南京,而且恰好考试前遇到了很多事情,所以觉得比起北京,南京更适合我。”
“后悔过吗?”
“没有。只是常常会想起你,在春潮翻涌的季节,在风雨如晦的傍晚,在大雪纷飞的早晨,在樱花纷落的下午,我总是会想,阿飒这个时候在干什么呢?很想很想和你一起走那些路看那些风景,所以每天都为了更好的和你相遇而努力,我相信,我一定可以找到你的,这是我的夙愿也是我的宿命。”
“对不起,我错过了那些时刻。”
“很多事都变了,比如那个商场,比如这条街,比如时间和经历在我们掌心刻下的纹路。我失去了很多,所以越来越能明白现在的珍贵。阿飒,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
夏郁伸出手缓缓抚摸着他的眉骨,他的眼睛里开始簌簌地下起雪。
“这些年,我每一天都在后悔当初的决定。”
“阿飒,你说一辈子有多长?”
“有把这条街走上一万遍那么长。”
“有一天我生命中最喜欢最喜欢的那个男孩跟我说,他愿意陪我把这条街走一万遍,那一刻就是我的一辈子了。”
她踮起脚轻轻抱住了他的肩胛骨,把身体贴近他的胸膛,她听到了他蓬勃的心跳声,像鼓点,像钟声,几万年的雨落在了她一个人的心脏上,世界是无边无际的旷野。
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半晌才抬起来,她的脸红通通的发亮,宛如一个发酵过度的蔓越莓派。
“阿飒,我好像有点醉了。”她的声音轻到他不忍推却。
她仰起头去靠近他的唇,一次,两次,没有成功,她抓住他两边的袖子拼命垫脚――依旧是徒劳。
他笑吟吟地看着她,不反抗也不低头。
“小玫瑰,不要装醉。”
夏郁有点气恼:“你怎么知道我没醉,我的酒量你又没有见识过。”
“因为你醉了就不会是你非礼我,而是我非礼你了。”
“啊被识破了。”她彻底放弃了挣扎,有点无辜的摸了摸后脑勺。
温热的手掌覆盖在她的手上,然后他把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他俯身向她靠近,一个吻,有融化北海道所有的积雪那么漫长,他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温热的气息在他们身体里传递,啤酒和柠檬水混合在一起,是柠檬甜酒的味道,她闭上眼睛,双手在他的脖颈后边交叠。她看到了那不勒斯的海岸和落日燃烧的教堂,沉默的激烈的,无边旷野里开始生长出纷飞摇曳的玫瑰花,视野里盛大而热烈的红,像掉进了神的后花园。
他终于甘心松开她的时候,他看到她的眼角有两滴晶莹的泪,像是挂在玫瑰花瓣上的露水,他爱怜的吻去了泪痕。
“我爱你。”
所有的玫瑰都苏醒了。
☆、命·我之罪
很多年后夏郁常常觉得那个夜晚像一场盛大的欢喜的美梦,所有的情景在回忆里都微微泛着白光,是真实的吗?还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想?我们的身体为了逃避痛苦,选择美化过去、失忆甚至分裂出另外一个人格,用幻境来伪装,然后躲得离那个地方远远的,未偿不是一种自我拯救。
那场灾难发生之后的几个月内,她都是这么做的,直到去墓园给表哥扫墓时看到那块小小的孤单的墓碑:陈飒。她才整个人崩溃地跪在地上,眼泪落在石砖铺就的地面上,仿佛要把地面烫出洞来。他葬在和表哥同样的墓园里,只是他的墓碑前永远不会有水果和花束,墓碑上那张小小的照片都是夏郁手机里给他照的那张,本来就是夜晚照的,又加上了黑白滤镜显得更加模糊,但那双眼睛还是执着地亮着,像绝望中永不熄灭的北极星。他朝她灿烂地笑着,仿佛在冲她说:“小玫瑰,我在这里哦,一直在看着你呢。”
她终于从麻木中彻底清醒过来,在那些说不尽的心意与珍惜之后,是比任何不幸都不幸的噩梦,职高学生,落在他身上的拳脚,以及不知是谁在他后脑勺上敲碎的啤酒瓶,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拼凑出那段绝望的回忆,她蹲在地上抱着他,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一点一点消逝。
在那群坏孩子惊慌失措地逃跑之后,在救护车来之前,他死在了她的怀里,鲜血染红了她的外套袖子,甚至渗进里边的衬衫,渗进她的血液里和她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