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门不寐，秦云也不寐。
    他不寐，黎燕也跟着不寐。
    海景酒店的阳台上，秦云就这样安静地坐着。
    身后，黎燕站得挺拔。
    一身黑色的紧致战斗服。
    将那曲线所弯曲的地方，凸显得更加完美。
    长发扎成马尾。
    一阵阵体香扑鼻。
    谁能坐怀不乱？
    身材苗条，气质绝佳。
    但前面的人却无心赏花。
    黎燕微微抿了抿她薄薄的嘴唇。
    欲言又止。
    直到秦云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震动。
    “嗡嗡嗡……”
    陌生号码。
    秦云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便似乎心里有数。
    “秦云，我们谈谈吧！”
    “朱王爷，你居然会主动打电话联系我们这种卑微之人，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不甚惶恐啊！”
    “……”秦云的调侃，让电话那头的朱正卿脸色难看。
    但无可奈何。
    此刻，对方和朱子凌都在南澳。
    在派去的支援之人没抵达前，激怒对方，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秦将，咱们开门见山吧！”
    “见，当然贱，王爷都开口了，能不贱么！”
    电话里听不出来同音不同字。
    但秦云的语气，还是让朱正卿有种被打脑袋的感觉。
    没有纠结这些细节。
    朱正卿清楚，自己的目的是让秦云收敛，而不是玩文字游戏……
    “我们各退一步，你要追究的那几个死者，我王府可以用其他东西弥补你，金钱、物质、甚至地位……”
    “你用不着，可以给那些死者的家人。这样，他们既得到了补偿，咱们也不用大动干戈，岂不是两全其美！”
    朱正卿也不绕圈子。
    知道秦云突然的变脸，肯定是因为得知了真相。
    既然如此，现在干脆挑明逻辑。
    直接谈条件。
    秦云冷笑了两声，语气一沉：“现在想挽回？早干嘛去了！”
    “……”朱正卿刚想开口。
    秦云却骤然打断……
    “哦……我想起了，早的时候，你们想着继续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去了……我，说得没错吧？”
    “也就是说，我不出现，只要那些人敢继续讨公道，你们就会继续杀得无所顾忌……”
    “杀得理所当然？”
    “杀得他们的亲人、朋友，心寒！？”
    “杀得，让他们觉得，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公道可言，没有天理可言！？”
    秦云一字一句，语气逐渐强硬。
    到最后，几乎成了低沉的怒吼！
    其他死者的家属，秦云没有看到，可能不太清楚……
    但就算如此，他们的绝望也仍然可以想象……
    就如一开始看到的姚岚那样……
    整个人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无奈、无助和悲凉！
    就算是秦云说帮她……
    一开始也没能死灰复燃……
    可见，王室的做法，已然灭绝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望，以至于曾经的世界观，都彻底坍塌！
    不是只有死人才算悲凉！
    如果有一天，所有人都不相信这个世界还有公道可言……
    那才叫真的悲凉！
    “……”朱正卿被秦云的一字一句怼得哑口无言。
    同时，也被那突如其来的怒火给震得发愣！
    要知道，在往常，哪里有人敢对他发怒！
    更别说斥责！
    现在，虽然是电话里，但对于朱家的过错，秦云仍旧直言不讳……
    把对方不堪的一面，血淋淋地揭示开来……
    如同地下的人说皇帝滥杀女人，其实是因为*一样……
    那种憋屈，让朱正卿难以言表！
    “秦将……还是说点实际的吧，那些事毕竟已经发生了，且不论之前的恩怨，就这件事，本王希望你我都能退一步……”
    “毕竟，你闹到最后，能得到什么……心里的痛快？情绪的发泄？”
    “这些都没有实际意义，而且我也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利弊的取舍才是最关键的所在！”
    秦云冷哼了一声。
    “对，利弊很重要，但原则更重要……我的原则就是，触我逆鳞，虽远必诛！”
    “换句话说，我如果杀了你的儿子，再跟你解释这些道理，你会听么？”
    “……”朱正卿总算明白了。
    秦云从来没有与他妥协的想法。
    过去没有。
    现在没有！
    以后更加不会有！
    朱正卿恍然……
    刚才，秦云那个假设已然回应了自己……
    放过朱子凌，不可能！
    “秦云！！”
    “可……那些死者并不是你的亲人，为了几个下人，跟我闹到这种地步，难道你真想与我在这个时候兵戎相见！？”
    没错。
    那些人确实没有秦云的血缘亲人。
    但有秦云的至亲兄弟！
    而且就算没有聂霜的落难，就因为朱子凌贵为王族，就该受到赦免？
    在秦云面前，答案，肯定是被否定的！
    “兵戎相见？上一次，若不是你拿窦家背锅，咱们或许已经兵戎相见！”
    “现在再“见”……并不算晚！”
    之前没有一直追着朱家的责任不放，那是因为东总府没有刨根问底。
    东总府没有这样做的原因，还不是因为秦云的决定！
    而后者之所以暂时没有彻底追究，全面开战……
    也是因为秦云知道，如果一旦追究到底，首先灭亡的是窦家。
    不管窦寒这人之前怎么样。
    后面把秦云当兄弟的真情，前者还是能看得出来……
    若非如此，秦云哪里会顾忌那么多。
    朱正卿哪里能以那样弱智的借口逃脱干系！？
    “……”朱正卿彻底愣住了！
    这家伙还真是无所畏惧啊！
    就连要兵戎相见，都不知道收敛？！
    “秦云……我不是来和你争论的，我是在给你机会，也是希望你给子凌一个机会……”
    “谈条件吧，无论什么条件……都可以！”
    朱正卿下定决心了。
    就算秦云要经书，也能暂且答应。
    虽然朱子凌在过去总被他认为很无能。
    但毕竟是亲生骨肉。
    而且现在答应，也只是拖延时间。
    所以朱正卿已经做好了秦云提一切条件的准备……
    “什么都可以？”
    “是，什么都可以，只要你不杀他！”
    “女人、钱、物，只要我有，都可以给你！”
    秦云沉疑了熟悉。
    熟悉后淡淡说道：“我要你的命，给么？”
    唰！
    这话一出，朱正卿的脸色顿时凝固！
    “秦云，你别不识好歹！”
    愤怒一吼。
    朱正卿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侮辱和挑衅。
    从始至终……
    原来一直是被秦云戏耍！
    “不愿意么？那就你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啪！”
    说完这句话，秦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再给朱正卿一丝挽回的机会。
    “嘭！”
    “哐当！”
    燕京明王府。
    被秦云突然挂掉电话的朱正卿一巴掌掀翻了红木桌子……
    上面的青花瓷茶几在地上摔得粉碎！
    “王爷！”
    府内的谋士一脸惶恐，开口劝慰。
    朱正卿怒不可遏……
    骤然大喝：“出兵……出兵！”
    “本王要杀了那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