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和张一慧正要离开病房，姜老太又改变了主意，“算了，也没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谁也没开口说话，病房再次陷入死般的寂静。
    姜老太眼神如锥子，尖锐得让人不太敢直视，最后还是她率先打破这份寂静，语气充满了质问的意味，“当年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有生之年不会再踏入安平村一步，你当初分明答应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说话不算数？”
    姜悦微微有些惊讶，不曾料到明振东与姜老太之间竟然有这样一个约定，难怪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
    明振东拉开一张椅子在姜老太的面前坐下来，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悉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姜阿姨，我也想问问您，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云飘是出车祸死的？还有，您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有小悦的存在呢？”
    虽然被欺骗了十几年，明振东心里有气，但说话的态度依然礼貌客气。对待姜老太，明振东一直是尊敬有加。
    姜老太眼神闪躲，投向雪白的墙壁，避免了与明振东直视，“这是云飘的意思。”
    “不可能！”明振东不相信，“云飘不会这样对我的。”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提起往事，姜老太的声音又冷了几分，“你还记得你离开的时候是怎么跟她保证的吗？你说你两个月后会回来接她？可是呢？你一走，整个人就跟人间蒸发似的，给你写信你不回，给你打电话提示号码是空号……”
    明振东再也听不下去了，第一次很没有礼貌地急急打断姜老太的话，为自己解释说：“不是的，我离开安平村后就有给云飘寄过信，我在信里说会晚些再过来接她，也在信里告诉她我家的电话号码早在几个月前已经换了，新的号码我在信里写了。我给云飘写了好多的信，她都没收到过吗？”
    “没有，他没有收到过你的来信。”姜老太回想起当年姜云飘被人戳着脊梁骨侮辱唾骂仍然要固执等待明振东回来接她的情景，鼻头一阵酸涩，“云飘并不是真心替你生下这个孩子的，你也知道云飘的身子弱，医生说不能把孩子打掉，轻则以后再也不能做母亲，重则有生命之忧。”
    姜老太抬眸看着明振东，“小悦的出生只是一个意外。云飘他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小悦给生下来，这本来就是她的不对。所以，云飘临死之前千叮万嘱，不要让我告诉你小悦的存在。”
    明振东摇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和姜云飘在一起两年，明振东很清楚她的性格，如果她真不想做的事情，大概没有谁能勉强得了她。要是她真的不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她也会把孩子给打掉的。
    可是她没有，最后还因为生这个孩子把命都给搭上了。
    明振东总觉得姜老太有什么事情在瞒他。
    “这确实是云飘的意思，相不相信由你。”姜老太话锋一转，“明振东，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小悦是我这个老太婆一手一脚辛辛苦苦带大的，我是不会同意你把她接走的。”
    “就算你是她的亲生父亲，她的身体里流的是你的血，但我也绝对不同意你把她给带走。”姜老太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我死也不会同意。”
    姜老太情绪很激动，咳嗽个不停。
    姜悦忙起身帮姜老太揉背平喘，“外婆你别激动，你才刚做完手术呢，医生说你不能受刺激的。”
    “小悦……”姜老太紧紧地握住姜悦的手，“小悦你今天必须得答应我，不能跟他回明家。”
    “好好，我答应你。”姜悦原本也没打算跟明振东回明家的，现在姜老太情绪激动成这样，姜悦哪能不顺着她的意啊。
    明振东也知道姜老太的心里一直在埋怨他，她不想让姜悦跟他回明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姜阿姨，你别激动。你听我说，虽然我是很想把小悦接回明家，好好弥补我这么多年没做父亲的责任，但如果她不同意跟我回家的话，我是不会勉强她的。”
    “小悦他从小就在您的身边，她舍不得您，舍不得姜家，舍不得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我知道她不愿意跟我回明家，我也跟她说了，我是不会勉强她的。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强行把小悦给带走的。”
    姜老太的视线在明振东和姜悦的脸上来回扫视，还是放心不下，紧紧地抓住姜悦的手，严肃道：“不行，小悦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对天发誓，你这一辈子都不会踏入明家半步。”
    姜悦觉得今天的姜老太很不对劲儿，但她也没往深处想，只是单纯性认为姜云飘的死对她伤害太大，她不待见明振东罢了，“好好，我向你……”
    话还没说完，病房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女人保养得很好，一眼看上去大概是三十六七，肤白唇红妆容精致，头发是时下流行的大波浪，一袭剪裁得宜的水绿色半膝连衣裙，举手投足间尽显名门贵妇的风范。
    张一慧看愣了眼，这个漂亮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太强大了，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主，张一慧打开门做生意，平日里经常与人打交道，她心里最明白这种人如果能不打交道，最好就不要跟他有过多接触。
    明振东一看见这个女人，脸色顿时变了，沉着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姜悦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沈宸倒是说了一句，“徐曼容？她怎么也来这里了？”
    “徐曼容？谁呀？”姜悦压低声音问沈宸。
    “明振东明谋正娶的太太。”沈宸道：“你名义上的后妈。”
    姜悦：“……”
    徐曼容踩着七寸高跟鞋徐徐走向明振东，语气里难掩不满，“我的丈夫数日不归家，我这个做妻子的，难道不应该千里寻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