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住了九节竹，催动追电上前去。
    “李先生，好久不见了。”
    居然是个熟人。
    甲子人。
    我愣了愣，当初我在阴间逃亡时，就是得了它的指点，躲去了观城。那个时候，我怎么会知道，一次观城之旅，彻底就改变了我的命运。
    我不停地奔波，就是为了完成在观城的那个承诺。现在看起来，这家伙当初把我引去了观城，真的是受到了雍城隍的指点吗？
    “你的道行精进的很快，真是闯荡出了好大的名头。”
    “要谢你。”
    虽然一路上风波不断，艰险重生，但也是自观城开始，我的道行开始突飞猛进，的确要谢谢它。甲子人走过来，拍了拍追电的脑袋，这马匹一向桀骜，对我有的时候也会撩蹄子，现在居然乖巧地跟了上去。
    “前头就是酆都了，你去了那儿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我听得一愣。
    “我没有来过酆都，怎么会得罪了旁人？”
    “你动了人家的利益，它们心里不忿，就会趁机为难你。”
    我想了下，就把观城的事情说了，道：“我到这儿来，就是为了金莲的事情。只是我跟人打听过，他们说凭着勾魂令的功绩并不能换取金莲。”
    我把手伸出来，甲子人一把抓住，仔细看了看。
    “你已经做的非常好了，出乎我的意料。说实话，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内积攒这么多的功绩。”
    它淡定地说道：“无妨。你舍得吗？可以拿龙鳞换取一朵金莲。”
    龙鳞这么珍贵么？
    “那我就在这儿，你去替我换取成不？”
    酆都城在望。
    跟我想象中的建筑完全不同，无妄城有着巨大的城墙，四野都是茫茫的迷雾，让你永远无法走出去。但是酆都，唔，怎么说呢，跟我理解中的城市有着很大的区别，没有城墙，里头有这许多闪烁着灵光的建筑，高低不平，给人的感觉怪极了。
    这种城池，姑且称作城池吧，凹凸起伏，并不平稳，高的很高，低的很低，但是气势极其恢弘，矗立天地间，给人一股高高在上的深沉和气吞山河的霸道。凶狠的阴气冲天而起，我粗粗分辨，就觉察到了好几位鬼王的气息。
    有危险。
    我心里就冒出了这样的一股直觉。
    甲子人没有停下脚步。
    追电这个叛徒，居然这么听旁人的话，就这么滴溜儿地往前走着。甲子人缓缓道：“去吧，你现在回头，我保证你没法活着回去。”
    “什么意思？”
    “你爷爷没有教过你的吗？鬼都是欺软怕硬的，在酆都也是，你现在跑了，就会追出来杀了你。相反，你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去，才能够震慑住它们。”
    不会是肉包子打狗么？
    自从晋升高功后，我的直觉就没有错。
    甲子人一点不着急，道：“放心好了，这个酆都城里有对你怀有恶意的人，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了你的血。”
    我听得头皮发麻，居然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但是，也有对你抱有善意的人。”
    我心里琢磨着，既然来了，哪有半途而退的道理。甲子人给我牵着马，就这么朝着酆都城过去。一阵暖风吹过来，嗖嗖的，让我猛地出了一口气，浑身轻快不少。
    阴间哪儿来的暖风？
    风是无形的，可我感觉像是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就这么在暗中看着我。
    没有恶意。
    我索性不管，因为短短一会功夫，就有好些打量的视线从我身上一闪而过，这些视线有的淡漠，有的肆无忌惮，还有些带着温和的气息。我心里盘算了下，带有恶意的视线不在少数，而且十分的强大。
    “不需要担心。”甲子人淡淡道，“它们很强大，是因为在酆都。”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离开了酆都，就没有这么强大吗？甲子人接着道：“你也一样可以，你体内的灰色雾霭现在应该有些头绪了吧。”
    我点点头。
    前是怀疑，在幽冥谷时，我终于能确定，这一道灰色雾霭的力量跟黑色铁剑同出一源，就是纯阴之力。只是我不明白，无论是纯阴之力，还是纯阳之力，都是精粹纯净的力量，是炼师前辈洗脸自身，或者是到了鬼王那个级别，才能够触碰到，怎么我那么早就能够修炼？
    这一切，都跟翠山的白色影子有关系。
    只是那一位的身份，我始终没有半点头绪。
    没有结果，索性就不再想这件事情。
    “我要去哪儿？”我问道。
    酆都很大，有些地方是浮游在空中的巨大峰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上去。甲子人也不回答，它牵着马，就这么朝着酆都里走去。
    轰隆隆。
    地表一阵震动，像是得了疟疾一样摇晃着。
    前头出现了一团光亮，闪耀刺眼，我几乎以为是看到了太阳。这，这是什么？我错愕地瞪大眼睛，就看到轰隆隆的动静中，有一个庞然的黑影出来了。
    这是巨大的椭圆，隔得老远，我只能够依稀看的清楚。
    越来越近了。
    这是一艘船？不对，看着有些像是飞艇，但是长着八只巨大的脚。这些脚跟船体一样，都是青黑色的岩石铸就的，闪烁着金属的光泽。这艘船显得破烂不堪，身体上有无数的裂缝，往外喷吐着红色的光辉。
    这些红光喷出来，掉在地上，就冒出了嗤嗤的白烟。
    这是岩浆？
    不是破烂，就是这个样子，我心里突然恍然，这些岩浆对这艘船而言，就好比是鲜血对人而言，是这艘船的威力表露出来的象征。凭我现在的境界，一下子就能明白，这艘船，绝对是无比的战争利器。
    轰隆隆，这艘船越走越近。
    灰黑色的天幕下，到了近前，我看到了这艘船上有着许多的黑影飘荡着，这是一道道的粗大铁链，估计比我的腰还要粗大，就这么拖拉在地上。
    这艘巨大的古怪船过来了，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窜起火苗。
    简直是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