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心里苦笑。
    如果疯子和徐长宗处在同一个年代，距离现在，起码有四百多年的历史了。疯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突然说道：“你去看看我老婆吧。”
    老婆？
    你不是全真龙门的道士吗？怎么还能娶亲？
    疯子没有跟我细说，只是给了一个地址，说：“你去陕省的龙门洞的小桥庄，叫啥来着，对，姓方，我家在当地很有名气的。我老婆叫李梅，我说了半年就回去，后来跟了师父，都有好些年了吧。”
    我应承下来了。
    “你把这个给她。”
    疯子在怀里摸了摸，就拿出一个钗子，上头有凤的样子。他露出一丝笑，说：“她长得很美，戴上这个，一定很好看。”
    我接过来，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沉甸甸的，只怕还是金子打造的。
    我默默地收起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送出去。
    “对了，你要小心我的对头。他知道你见过我，一定会杀了你。”
    我不是很上心，你的对头估计早就死了，谁能活几百年？就听它嘴里絮絮叨叨的，道：“他姓韩，叫啥，叫……什么阳。”
    疯子突然不说话，用劲儿地抠着脑门。
    它的眼珠子开始变色了。
    看到金光在眼眸底下若隐若现，我赶紧往外跑。这家伙要是发起疯来，我可打不过它。
    等我跑出屋子，就感觉到里头有一股阴森森的鬼气弥漫着，凶戾无比。
    我拍了拍胸口，心里暗暗道，投胎到晴娘身上的阴物该是更加强大。可惜，不管你有多大本事，一入娘胎，就会遇上隔阴之迷，记不起前尘往事，懵懂无知。偏偏自身是一块无上的良才美玉，宛若幼童持宝，难怪会惹人觊觎了。
    想着就要离开观城了，我心里激动难平，连续念了几遍清心咒，都没法镇定下来。
    好不容到了天亮。
    白色光源涌动着，吐露出“日光”。
    我看着三座山头，心里纳闷，我从外头进来时，走了可不止一天的功夫，怎么就瞧不见观城有大日笼罩的奇景？
    来到将军府，徐长宗带着人马，来到城门外。
    他带我们上了个酒楼，让小二上了茶。这里的人面容僵硬，眼神麻木，只有徐长宗和他手里下的人马没有受到影响。但是，他们似乎对老百姓的异样也无从查觉。
    真是奇了。
    我以为黑屋里的人要反抗，谁知道竟然是鸦雀无声。
    难道真的是因为腿瘸了，所以只能干看着？我是不信的。上次我走的时候，差点就被里头的人给抓去了。
    很快，黑屋子的门窗都被木板封死了。从头到尾，里头都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
    在街道后头，徐长宗派人备下了一队刀斧手和一队弓箭手。要是有异动，这些兵马跟着徐长宗久经沙场，连我都觉得人人有一股煞气。
    徐长宗解开长剑，送到了我的手里头。我看了眼，长剑没有出鞘，剑柄缠着一种兽皮，摸在手里，就有一股苍凉的感觉。
    “别拔，你受不住。”
    徐长宗解释了下，这把长剑据说是蛟龙骨制成的，后来在几个人手里轮转过，杀了不少人，戾气很重。
    我心里有些不服气，我可是打过邪神的，还会怕这个？
    “可以走了。”
    白骨骷髅跟我来到城门口，就把一个红色香囊系在我腰上。
    这不是渔阳道人的吗？
    “拿着这个，对你有好处。”
    这香囊的味道很奇特，闻了闻，就让人精神一振。
    我抓着破玉剑，就来到城门口。
    徐长宗他们停下了，并没有送我出城的意思。我扭头看了眼，就发现白骨骷髅没有跟上来，反而回到了徐长宗的身边。
    “你真的不走？”
    白骨骷髅摇头。
    “进了观城，就没法子离开了。”
    没法子离开？
    “等以后你法术精进了，自然就知道，整个观城其实就是一个牢笼。”
    徐长宗他们似乎听不到我们说话，白骨骷髅嘴皮子蠕动，声音像是压成了一条线，只能传进我的耳朵里头。
    牢笼？
    “走吧，快点走。”
    我不再犹豫，拿着断玉剑，就往城门口走过去。
    到了城门底下，我一咬牙，就冲了出去。天旋地转，眼前一大团黑烟像是乌云一样滚动着，朝着我当胸袭来。
    我吃了一惊。
    门窗都被木板钉死了，这家伙的法术还是发现我了。
    我动也不动，现在要是动了，就会走进黑屋子里头去。我捏着一个护身咒，还是老样子，发出一道朦胧的清光抵御住这股黑烟。
    一声冷笑。
    下一刻，就有白光弥漫着，像是闪烁的星光，铺天盖地朝我袭击过来。只要被这白光给笼住，体内的气就会像是冻结的水管一样堵塞，整个人的一身法术都会被禁锢住了。
    就是现在。
    这笑声变得越发尖锐。
    我猛地举起长剑。
    这把剑藏在鞘中，看着平平无奇，现在却有一股无形的涟漪散播出来。看不到痕迹，但是我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机发生了变化。
    那些如丝线一样的白光像是遇到了天敌，嗖的一声锐利风响，就飘飘洒洒地飞落下来。剩下的那些短了许多，一下子缩了回去，转眼就走的干干净净的。
    “不可能，你怎么有破玉？”
    一声尖叫。
    我是第一次听清楚，听着声音很苍老，年纪肯定不会轻。
    白光褪去，我毫不犹豫，立刻就往外冲去。苍老的声音急急叫道：“不要走，带我，带我一起啊。”
    后头传来了急促的呼唤声。
    一瞬间，我就是头晕眼迷。
    爷爷，是爷爷的声音，我绝对不会听错的。
    爷爷就在后头？他老人家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会在这儿出现？这声音不停地叫着：“李淳，带我一起，我不想在这儿受苦啊。”
    我从来没有跟观城的人说过名字，真的是爷爷。
    我停下脚步，就想要回头。
    “瓜娃，带爷爷一起……”
    “爷爷死的好惨啊……是替你……替你死的……啊……”
    这声音含悲啜泣，动人心魄，我的心一下子就软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