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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我情愿。”舜娘抢话,不让德琳再说,“还能有些用,我这心里……,否则,一辈子都受煎熬。”她看着德琳,如释重负后的平和,“我家人早已不存,于我而言,山南水北都非故乡,既如此,能走更远的路、看到更多的风土,不也是一件幸事?”
德琳盯了她一阵,别开了头,“她这两天能睡实了?”舜娘不想她负疚,她便不能再说歉意的话,否则是在胁迫舜娘反过来劝慰她、说 “不在意”,她还未厚颜卑劣到那一步。于是转问起了淑琳:听说这些日子她要么睡不着、要么做噩梦,端妃私下报请仁慧皇后宣了太医。
“詹太医来看过,开了药,昨儿一觉能睡两个时辰了。”
“暑热的天儿喝汤药?”德琳拧眉。
“是丸药。”舜娘解释,“您可要见见公主?”
微一迟疑,德琳摇头,“罢了。不必告诉她我来过。”连番变故对淑琳的冲击她不想亦尽知,可就算没有众多的眼睛盯着,她也不能总来看淑琳:温情或能给淑琳一时慰藉,然需她面对和承受的并不会有丝毫改变,令淑琳觉得无可依靠,才能促她更快地脱胎换骨,足以应付往后岁月中的种种不可知……
德琳想得很清楚,皇家钦封的公主,等闲人并不敢为难,这些日子旁观耳闻,端妃待淑琳称得上细致周全,又有舜娘在,故她对淑琳还算放心,眼下最牵挂的就是不知何时能见到昊琛了。
此时宫中各处已恢复井然,唯宫学还停着——魏夫子因书童盗题的事,引咎辞归乡里了,太子殿下这一向忙国事都分身乏术,哪还有空儿行督学之职?没了这两个镇场的人物,公主们聚到一起还不定给夫子们惹多少闲气,是以仁慧皇后吩咐“过了秋节再说”。德琳对此求之不得:从元沁坠马,她远离众人已两月有余,彼时她尚是名门贵女,如今家破人散,孑然无依,她自家思及都觉浮生无常,更遑论他人?她是不惧被人侧目,可要能省下精神、不必应付各色眼光不终究是幸事?
德琳自叹天意恤她,及至听到绿菱、墨莲说起一些事,才知有此念的远不止她——她深居简出,两个丫头却格外勤谨,又有彩月、银月、红绡、珠喜、雯落等等这些有意无意的耳目,差不多的事倒也都及时知道:首先是韩颖的日子不好过,她身为江宁府尹的哥哥被牵涉进前些日子查办的应天府和惠州郡的案子,户部正取证中,若坐实了抗拒新税法的罪名……,是以从行宫回来,韩颖便和徐若媛亲近起来;至于徐若媛,她不愿复学实在是因太忙,陪纪敏、周旋韩颖还在其次,最主要的是许多商贾垂涎的接待回纥使团的差使落到了醉仙居——醉仙居与徐家的渊源如今路人皆知,仁慧皇后为此单找了徐若媛去,先是嘉勉了徐兴祖、徐家不避嫌忌为国献力,跟着告诫此事重大,容不得丝毫差错,“闻说你哥哥还在帮着人奔走伸冤,倒是个急公好义的人,可双拳十指,终究有限,什么都想攥住,怕不是太苛求了?”最后仁慧皇后笑笑地说了这么句。徐若媛听得心惊不已,少不得设法把这话传给父兄,联络他们商讨下一步的主意,又怕被人察觉,另是一番难与人言的的苦处。
这些细节德琳自是不知,瑶筝亦是一样,唯对韩颖竟投靠了徐若媛不满,反是德琳由己及人,想到韩颖那么高的心性,为了家人,不得不低头反过来去逢迎徐若媛,唏嘘不已,对瑶筝道,“谁不想随心所欲地活着?可是,瑶筝,那太难了,”少不更事时,以为凭着傲气就能睥睨世事,越长大才越知道,棱角不是盔甲,护不了任何人周全,除非了无牵挂,否则只要有在意的人、事,就会有顾忌,就会因为顾忌而收敛锋芒,为了维护而做让步和妥协——长大真的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放弃孤勇的个性和执着,学会迂回、柔韧、包容地去融受所有的如意、不如意,听来,似乎委屈、庸常,其实,那才是真正的强大吧?“我们帮不了她,又凭什么要她宁折不弯?放心吧,她有她的苦衷,未害到我,便……权当原本如此吧。”权当不曾相交过……
“我也不是不明白她。我是愈来愈觉得徐若媛可恶:可算有个户部侍郎的爹,整天拉拢这个胁迫那个的,就想让人觉得她是教习之首……”
“瑶筝,你觉得我有这闲心么?”德琳忍不住笑了。
“……也是。”瑶筝醒悟——徐若媛也好,教习之首也好,德琳从前都不在意,如今整日为家里操心,自然更不把这些当回事,“姐姐,你可想过出宫?”
“嗯?”
“我觉着这宫里愈来愈无趣了,整日无事可做,也无处可去,来来回回都是一样的路,对着的也都是一样的人,每日说的话也都差不离儿……”
“听你说的!”德琳又忍不住笑了,如今唯有瑶筝能令她暂忘烦恼,“照这么说,你对着我也十多年了,岂不更无趣?”
“那是一样的吗?”瑶筝白她,“总之我是觉得这宫里太憋闷了,还不如刚开始,事事都新奇,人也没有那么些弯弯绕。处得久了,反而生分了……最可恨的还有一种,无事的时候对你信誓旦旦、恨不得赴汤蹈火,真有事求他了,却是这个不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