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97
r 元成在德琳的怔忪中慢慢踱进门来,对行礼参见的秦简温声,“本王要与杜教习说几句话,少监请自便。”
秦简迟疑,看向德琳,德琳却已垂目,而元成的方位隐隐传来冷冽的气息,秦简无奈行礼,“下官在外恭候。”
秦简退出去了,室内一时静默,元成看着垂目肃立的人,一颗心渐渐冷寂:果然是他看错了——她抬眼乍看向他的时候,眸中似有光芒,混着惊讶、打量……似乎还有安心?令他的心瞬间鼓胀、直以为她是惊喜于见到他的,原来,又是他自欺欺人了……
“……安顺公主的事,你听说了吧?”再沉默下去,恐怕更无法开口,元成近乎仓皇地提起话头。
德琳顿了一瞬,无声地笑了下——是,听说了,要她说什么呢?恭贺皇家喜得公主?恭喜殿下新添皇妹?还是,恭喜她杜德琳终于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那日仁慧皇后说他吐血酗酒,她信以为真,连日来心疼、负疚得难以自已,乍见他,几乎不敢正眼,生怕会看到他的形销骨立,然,细细地看过了,他风神依旧,俊逸如昔,何曾有一丝丝的颓唐或消沉?而开口,又是这般的笃定和从容……受苦的,原来只有她一人而已!
“这件事,并非我授意的!我亦是圣旨下了才知。”元成急声。从前总想看到她笑,从未想到有一天她的笑会如此刺眼,令他避之唯恐不及。
德琳又顿了一瞬:并非他授意的……是她愚蠢吧,他说的,她还是会信……心中略微好受了一点……再想一想,这一点点好受便慢慢销蚀,“但,正合了殿下之意吧?”
“是,”元成被她堵得只能冷笑: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来了,她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我是绝不会让你和亲的,即使你恨我……那就恨好了!”
德琳看了他一眼,既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他来就是为了告诉她,她要恨就恨、他不在乎?
“我来,除了安顺……”罢了,安顺的事只能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放下颜面、自尊,力持若无其事地站到她面前,其实是有更重要的事。他从袖中郑重地取出个纸褶,“我来,是为了这个。”
德琳看着他仔细地打开纸褶摊平,“遥夜”、“琵琶”、“未妨惆怅是清狂”、“莫向花笺费泪行”一字字地显露出来,心中大震:是她的字迹,是她当初涂写的那张,那个雨夜里他看到了……没想到,他收起来了,还留到现在!
“那天,你说你对我是‘阴错阳差’,‘逢场作戏’,我过后想了很多、很久,”元成的眸子里浸着苦痛,“我不信你对我……,就算有些是真的,那么这个呢,这个也是假的吗?你算到了我那天会去、算到了我会看到?”
德琳呆呆地看着纸页:这个当然是真的,她不知那天他会去、更想不到他会看到,那些字句,全是她心有所思笔有所动……她对他,又哪一样是假的呢?当日蓄意说的那些“阴错阳差”,其实都只是最初……最初的最初,她确是不想、不愿和他有瓜葛,可“阴错阳差”之下和他走到一起,她并未后悔过……只是,如今再说这些……不可笑吗?他和她,从来都是不同步的,他霸道地认定她的时候,她只想着躲;她慢慢地靠近他了,他却在悄悄地布网,他把她的家族打落尘埃,她却要坦陈对他情根深种?感情被玷污了,再奉上尊严被他践踏?
德琳苦笑,不无悲哀地发觉自个儿连恨都不会了:那日他拿着应征表册来找她的时候,她恨意翻涌,恨他欺瞒、恨他绝情,言语为刃,伤他伤己,可今日,她竟没有那般激烈的心绪了,甚至,连话都不想再说……
德琳自悯的苦笑,落在元成眼里却是另一番意味,直觉她是讽笑,笑他执迷不悟、痴痴纠缠——当日里她说过那是抄经累了换脑筋的,他只当她是遮羞之语,谁知……,他真是自取其辱啊,“很可笑吗?”他拈起那页纸,两指一弹,看着它飘飘落地,“亏我把它当宝。”他看着德琳,扯开了嘴角,“许久以来,让杜教习见笑了。”薄冰般的希冀,被她不言不语便击了个粉碎,他真的该醒了,“放心吧,本王以后不会再找你了。”他转身往外走去。
“对了,”快到门边了,他忽想起来,“杜氏一族,本王不会要他们的命。”他转过头来,无害地盯着德琳,“不过你最好别再动什么脑筋,更别试图找新的浮木稻草,否则本王不敢保会不会变卦。尤其涉及纲常伦理的,杜教习理应比旁人都懂不是?”
等了一瞬,德琳只是垂首,没有反驳,也没有争辩,仿似根本未听出他话中有话。元成冷笑,她倒是问心无愧,不知宁王是否也如她一般,“还有一样,”他又想起来,“当初你是因为我亲了你、你自觉不贞才屈从了我,如此算来,我们在一起那些日子,我抱过你,亲过你那么多回,你委实不能再适他人了。这个,本王实是对不住你,可抱过就是抱过、亲过就是亲过,收不回来了,教习若觉得是不洁之身……”
“三尺白绫够不够?!”
元成吓一跳——被德琳惨白的面容和嘶声,略一回想,惊觉他口不择言胡说了些什么,亦白了脸,“你若敢,自会有人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