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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命?”德琳欣然,“只是……”
“那边的石案就好。只是要委屈你……”
“殿下休折杀我了。”德琳赶紧打断,他一个为王的都不介意,她一个教习、还是个落魄的教习还挑剔什么?“请吧。”庭中石案也是晾晒书画用的,平整洁净,做琴案倒也使得。
内侍得指点放下琴,接过墨莲和绿菱送出来的两把交杌给元俭和德琳分设了座,元俭自取了义甲戴于指上,略静了静气,起手挑弦。
他的琴技德琳一向拜服,这次也不例外:是最易落于俗套的颂祝之曲,元俭却避开了富丽喧闹,琴声中松傲高山,日出东海,无一不扣着“祝寿”的主旨,却也无一不令人觉着心旷神怡,只是……抬眸,元俭的眼正疑问地对着她,自思在他面前直言惯了,因笑着道,“殿下莫非有什么心事?”见元俭眉目一滞,遂道,“有几处起承不是那么流畅,”本该渐高的音却低了下去,该拖足的韵又仓促地断了,常人听不出来,德琳这样的人听了就不同了,一处两处瑕不掩瑜,一再出现就让人有心不在焉的错觉了,“或许是坐的高矮不同又是在石案上弹奏,不趁手……”
“是编曲的不足。”元俭否认了弹奏的原因,“那你觉着怎么样好?”
德琳把自己的感觉说了,元俭听罢想了想,选了其中一节,分别试了不同的音高和停顿,点头,“我明白了。总是觉得欠点儿什么,却总是找不到症结。听君一席话!我回去细琢磨琢磨再改一改,过后少不得你还要帮我听一听。”
“承蒙不弃。”德琳笑答。元俭摘了义甲,叫内侍连琴一并收了。望着德琳,若有所思,“教习的气度,实在令人起敬。”
“殿下此话……”德琳正要谦辞,却对上元俭洞若观火般的眼,嗒然。垂眸片刻,扬起时只是浅笑,“不然又能如何呢?我垂头丧气或寻死觅活又于事何补?不过更令亲者痛仇者快罢了。德琳如今唯可依傍的也就是一身傲骨了。”
“未到那么糟的境地,”元俭沉声,别开了眼,“你父亲的口碑、官誉都甚好,不过赶上父皇抱病,暂无精力勘定乱局,故要多受些磨难。你放心,若真是有人借此生事,本王不会袖手。”
“谢殿下。”德琳深深施礼,感激和抱愧都发自肺腑:元俭的关切毋庸置疑,但元成的谋划不足为外人道,她只能按预想好的受屈却自傲的面目去对所有人。
“休多礼。”元俭欠身虚扶,看着德琳坐下了才又道,“父皇之疾需静养,本王亦许久不曾面圣了。不过,”他看着德琳,“太子三不五时要向父皇回禀国事,他若建言……父皇当会采纳。”
德琳垂眼,抿紧了唇,隐隐的受伤和不以为然掩饰不住。宁王看得清楚,眸色一暗,神情莫辨。停了停才无事般地换了轻快的语调,“对了,有件事,去岁大约是春天的时候,教习可曾男装出行过?”
德琳一顿,慢慢道,“应是有过。殿下……”
“西城的鸟鱼花市?”
“不曾去过。”德琳暗吁了口气,“殿下怎么想起问这个?”
“伊布王子酒后画了幅人像,说是去岁在鸟鱼花市见过的,眉目间与你有几分相似。故冒昧问你。”
德琳好好想了想,才理会了听到的是件什么事,伊布、回纥的七王子,在鸟鱼花市上见到了位……女子,男装的女子,念念不忘……又惊又笑,“王子并不知那人是谁、且……至今尚未找到?”
“应是如此。”见德琳瞠目,元俭亦笑,说王子只有那次借着酒意多说了几句,过后再问便推搪是酒话,当不得真。他既不愿说,自然谁都不好迫他。
“这么说并非那么上心,不然拿了画像请殿下帮他张榜找寻,岂非容易许多?”
“他断不会那么办。”元俭摇头。德琳言罢也觉出不妥:又不知那男装女子的身份来历,若是个名花有主的,这一张榜还不闹出满城风雨?只是正这么想着,却听元俭道,“他也就是酒后失言收不回去了,不然连一个字都不会漏的。”
德琳奇道,“这却又为何?”
元俭看着德琳道,“七王子这回进京,名义上是为父皇祝寿,还有层用意应是为他的婚事来的。迟迟未向父皇请旨,当是怀着线希望,想要找到当初那个人——从进京之日起,他几乎日日到鸟鱼花市,回过头看,其意昭然。可惜人海茫茫,王子未能如愿。既如此,他只能收心……”
“要如此可就忘了那人吧,”德琳明白了伊布的意思:若能找到自是一番打算,找不到则只能求娶公主,自不能让人、尤其是天启的王爷——那是公主们的兄长——知道他心有别属。“想的是一个,终日要对的却是另一个,是要怎么样呢。”
“有什么稀奇呢?”元俭敛眉,“王族子弟的姻约,多少身不由己……”咳了一声,抬眼,含笑道,“我看王子的情形,这几日就该上奏求指婚了。今日这些闲谈,教习听过便罢了吧。”
“德琳今日光听殿下说要为陛下祝寿,一心都在想曲子要怎么改,还说过别的么?”德琳迷糊。
元俭笑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