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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怎么了,前儿和公主去问淑贵嫔夜安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昨儿一早起来就目赤唇焦的了。小姐不愿惊动了人,只叫我和霞初按旧时在家时的方子用黄芪和云莲煎水给她去火,今儿瞧着能强些了。对了,小姐头遍看了您二位让红绡和墨莲送来的东西,好生欢喜来着,还说过后要好好去谢谢两位教习呢。”
雯落边说边引着二人进了屋,燕云秋正歪在榻上闭目歇息,听到声音要起身,二人如何能让?都说又不是外人,快别逞强了,燕云秋便只道了“失礼”,半倚坐着和德琳、瑶筝说话。德琳和瑶筝听她鼻塞声重的,都说若觉得不好,还是找太医过来看看是正经。燕云秋忙道“不碍的”,不过是前一阵子太忙累,忽松下来身子受不住而已,调养两天自然就好了。说话间几次眼望向德琳,似是有话要说,德琳觉出来了,看她,她却已转开了眼,若无其事地听瑶筝说话,德琳暗暗纳罕,只不点破。
燕云秋虽强撑着,到底是有恙在身,略说了阵话便露出疲态,德琳、瑶筝见此忙嘱她好好将养,若有需要尽可叫雯落、霞初给她们传话,又嘱咐了两个丫头几句,两人才起身告辞。出了门,瑶筝叹气,说看来什么人都架不住有病,燕教习那么个大方得体的人,这一闹病说话也都像是眼泪汪汪的了。德琳闻言心中微动,口中只道“你看得倒仔细”。等和瑶筝在岔路口分了手,独自往回走时思及燕云秋的神情,心中愈加疑疑惑惑的了,总觉着燕云秋的病来得有些蹊跷,正想得入神,忽听一道悠然的声音,“菩萨这是打哪儿来?”
这一声突如其来,德琳被惊得一怔,抬眼处,廊柱的暗影里正步出一个身形轩昂的人,披着深灰色的大氅,远看几和夜色融在一处。这时候伸手推去风帽,露出张神采俊逸的脸,竟是太子元成。
德琳未料会在此时遇到他,却又模糊地并不觉得十分意外,自个儿也察觉这念头有多不稽、多自相矛盾,一时就未说话。元成这时已走到她面前,灿灿的眸子笑凝在她面上,满天的星光仿都黯淡下去,“吓着你了?”他柔声,语气恍若夏夜的清风拂过荷塘。
“殿下。”德琳微微福身——他一再地不喜她行参见之礼,她要再固执倒像是在刻意违拗他了。
元成未错过她这“从善”之举,只是笑意不等成形已然淡去,趋身向前仔细看着她的脸,眉峰微聚,“怎么了?怎么无精打采的?!
他挨得太近,德琳唬了一跳,直觉就往后闪身,“殿下……”
元成听若未闻,伸手就要探她的额头,“是哪儿不痛快?害病了?”德琳避无可避,只得拉了他的袍袖不叫他的手再往前,一面急急地道,“不是我、是燕教习病了。”
“……哦。”元成释然,眼瞅到德琳情急之下的小动作,欣然便不能自持,翻腕就欲握她的手,德琳却已觉出不妥,先一步撂开了他的袖子,人还跟着往后退了退——这倒是在元成预料之中,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口中不以为然,“她病了叫太医就是了,你这样愁眉苦脸的又能帮得了她什么?”
“不是帮得了帮不了的事,而是……”
德琳迟疑着未再往下说,元成倒不是很在意——对他而言,燕云秋不过是众教习之一,至多不过是个品秩稍高的女官,无需挂心,故只接着德琳的话笑道,“‘而是’什么?我却不知你和燕教习的私交这么好,回来连歇都不歇,马不停蹄地就去看她。”
“倒不是那么说,”德琳微喟:她方才隐约想到燕云秋的病怕是由心病而来,若病因恰如她所揣测的……那不光燕云秋的忧烦她感同身受,连带得她本已安稳的心都跟着又七上八下起来……她此时多少有些感激眼前这人的出现:他虽不如至亲的杜昭那般可依靠,可与他说说话至少能把心思移开些,“是我们得着了探家的机会,燕教习和韩教习却走不成,于情于理,我们总不能空着手儿回来见她们……”
“原来是送礼去了。”元成点头表示明白。
“也谈不到是礼,不过是拣她们喜爱的吃食玩物之类,略表心意罢了。……殿下?”他忽把手伸到她面前是何意?
“有给我的心意么?”
他这是在讨要礼物?可他自个儿都说了是“送礼”:就是说“礼”是要等着人“送”的,哪有这么理直气壮张嘴跟人要的?德琳顿了一顿才能作答,“殿下的用度由来都是府司专供,市井之物如何能入您的眼?”
“不碍,俗话不是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吗?”元成手擎在她面前没有放下的意思。
“……呃,德琳带回来的都是些零碎小东西……”
“我不嫌弃。”
他实在是宽宏随和到家了,德琳却从未如此郁卒过:他是不挑剔,只她上哪儿去给他变“鹅毛”去?这么说起来,他不是在难为她一样?可人家始终好声好气儿的,她还能翻脸不成?勉强扯出个笑模样,德琳只道今次来去匆忙,未虑得太周到,下回探家一定会记着替殿下留意有什么稀罕物儿——她尽力说得很诚恳,元成却如何听她糊弄?摆手道,“罢了,心意、心意,重在有心,强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