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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儿排布得有多远?你怎么不直接给排布到殿外头去呢!”心里埋怨,到底不敢多事上前重新排座、请德琳坐得离太子殿下近一些,只能干瞪了内侍一眼作罢,却听元成道,“下去吧。”说话时依旧埋头案牍。
“是!”李申躬身,挥手领着侍立两旁的宫人退出去,心中咋舌不已,心道太子刚想到以平卢的讯息为引子叫人来时还喜出望外的,这会儿人来了他却又端出不急不躁的架子,真不知他能抻到什么时候!
李申暗暗腹诽着出去了,殿中一时无人说话,元成还在翻阅他的书折,不时提笔写几个字,像早忘了还有他找来的人在座。德琳垂目端坐,睫下余光倒是把元成的一举一动感知得极是清楚,却不知心中是怎么一番计较,偏不肯抬眼,也不肯张口,一味儿泥塑木雕般地坐着,直到有人悠悠地问了一声,“我要是不开口,你是不是能一直这么闷下去?”
元成搁下了笔,闲闲十指交于眼前,偏头望着德琳,又像是无奈又像是好笑的模样,嗒然一叹像无形的弦,直拨得德琳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面上却只是一派肃然,恭敬道,“德琳恭聆太子殿下垂询!”
她的应对中规中矩,在外人看来说不出有什么不妥,听在元成耳里却益加坐实了他的疑虑:她果真是在冷落他!
去往芳德苑——她们学茶艺的地方的时候,他是刻意压着步子才未让同行的元信和傅尚司觉出异样:他对茶艺之道向来无甚兴致,之所以怂恿着元信一块儿在娘娘座前请命不过是为了能冠冕堂皇地去看看她而已!
在跪拜的众人中,他一眼看到了她,也深觉她是知道他在找她的,却始终不见她抬眼,初时他还不甚在意,以为是女儿家的羞涩作祟:在琅嬛阁对她表明心意后,这还是他们头一次谋面,她的不自在是可以想见的,他甚至臆想过她的娇羞不胜或是强自镇定,谁知她自始至终都是那个样子、还赶不上从前待他——从前在醉仙居也好、长亭也好、乃至夜宴时也好,她对他也是淡淡的,可他能觉出那是她在有意回避,亦就是说她心底里对他还是介怀、介意的,这一回则根本是把他视作陌路、一副与他清风明月两无碍的模样,甚而在他有意对徐若媛关照的时候,她也毫无所动、兀自对旁人浅笑盈盈!他却不知他是哪里得罪了她!
不言不语地盯了德琳一阵,眼见她若无其事仿若老僧入定,元成眸色明暗变化了好几回:一个个念头冒出却又被他自个儿否决,心中苦笑不已——他从未想过以他的太子之尊,有朝一日要煞费苦心地琢磨旁人的心意,需知向来都是旁人揣摩他的脸色!而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他竟不敢妄动、怕更加惹恼了这个与旁人不可同日而语的“旁人”!
“过来吧!”元成终于打定了主意。
德琳愣了一愣才明白自个儿听到的是句什么话,因过于惊异而抬起了眼,圆睁的双目惹来元成的轻叹,“你总算舍得看我了!”
他这喟然一叹令德琳回过神,面容瞬间又冷了下去,元成却对她招手道,“近前!”像是预料到她不会从命,苦恼地对她皱了眉,“军机密报你要我喊着说?不怕人听了去?”他示意雕花窗棱上映着的殿外侍从们的身影,“平卢的!”
后三个字比千言万语都好使,德琳已然自动起身向前,“殿下!”——她一心以为他的传召是托辞、不知又要对她使什么花样,此时看元成从案上拿起一本折子,耳中听到“平卢”二字,方知是她小人之心了,既为误会了他抱愧,却更为能听到容琳的讯息而欣喜了!
德琳眸中热切的光彩是元成见所未见——他所见到的她历来雍容大方,美则美矣,却极难看出情绪起伏,此时却是望之可见的满心欢喜,笑靥生辉,整个人都变得夺目起来,元成心中悸动,声音不觉就软了,“急什么呢?”
话出口,两人都滞了一滞——元成的声音哑腻轻柔,德琳纵不通□□,女儿家与生俱来的一些警醒还是让她觉出了异样,想也未想的就退了一步,立眉瞪眼的,令人毫不怀疑元成要再有什么举动她就能斥出“登徒子”这样的话!
元成正为自个儿的一时忘情汗颜,见了德琳的局促却忍不住笑——终怕窘了佳人令她更远了他,低头轻咳一声,换了正经的神色,纡尊降贵亲搬了座椅置于案前,“坐下从头细说吧!”
他说是“从头细说”,却是当头一句就惊得德琳目不转睛地注目于他!他说,“威远将军折了军中粮草,依律当受重罚!”
第47章 问情(中)
“重、罚?!”德琳总算不曾口吃,震惊却是不言而喻。
“唔。”元成不得不垂眼,隐约觉得自个儿的法子有失磊落,不过并无迷途知返的意思——他是信奉“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的人,不会在枝节处恪守不诳语、不虚言这样的圣人教诲,“按当朝律令,此过当处以罚没家产、贬黜、流徙甚或……死罪!”
德琳的脸慢慢地失了血色,一双眼却分外的黑漆了,“那么威远将军该当何罪?”
她未在听到最后的“死罪”二字就方寸大乱,还能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