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哥！你慢点！”
    杭一苇看着他们快步走下去，转过楼梯，往下消失不见，只能隐约听到林风雅的娇嗔声。
    “感情真好啊。”身旁的赵仙仙突然趴在楼梯上，探出脑袋往下看去。口里尽是啧啧声。
    杭一苇愣了一下，“仙女，你说什么？”
    赵仙仙斜睨着视线看向他，“萧胤跟林风雅啊，没看到林风雅紧张萧胤的那个劲啊？”
    杭一苇脸上闪过一丝迟疑，“林风雅不是叫的……哥吗？”
    赵仙仙听到这话顿时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大杭啊，没谈过恋爱吧，这么幼稚，人家叫哥就真是哥了？那叫猪不真是猪了？爱的昵称，懂不懂啊。”
    杭一苇有些憋屈。
    他觉得耳朵有些烧，这个年纪的小男生，最受不了被当成孩子对待；他们总想一夜长大，总是千方百计的想向大人们证明自己是个成熟的男人。
    以为这样就能换来同等的尊重，实际他们连柴米油盐是什么都不知道。
    “走了，快上课了。”赵仙仙将脖子上的围脖理了理，蹦蹦跳跳的往教室冲去。
    杭一苇紧皱着眉头慢悠悠的往上走。
    杭一苇的成绩不出意外的被各科老师全部点名批评，老婶晚上来上自习的时候，把成绩单往讲台上一拍就直接让换位置。
    八班有个规矩就是每次成绩下来，从第一名开始，自己选位置坐，但是有个别人员就算选了位置也要被老婶给动了。
    对自己的人生都不负责任的人，不配拥有公平。
    老婶第一个就叫了杭一苇，直接让他坐在讲台右边的特殊位置。紧接着还把全年级前一百米的成绩单甩出来。
    “看看你跟第一名的差距有多大！别人三科成绩顶你九科！”
    杭一苇看着成绩单上飘在第一位的萧胤两个字，内心之中毫无波澜。
    成绩好又能怎么样，难道这个分数能决定他的一生吗？16岁的杭一苇这样想。
    晚上上完自习，杭一苇准备去大排档找杭妈。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不放心杭妈一个人在外面。
    杭家的大排档就是一辆小三轮，三轮后面经过改造，上面搭了个小棚，下面用几张木板拼起来，摆着各式各样的串串，小三轮旁边放着煤气罐，还有一个简易的铁架，上面支着一个可以同时烧六个锅的煤气灶；冬天杭妈就做烤串，砂锅，炒河粉之类的食物，夏天就是卤菜，凉面，这样就不用担心季节性生意。
    杭一苇过去的时候，煤气灶上正烧着三碗砂锅，杭妈正在给客人炒河粉，瞥到杭一苇来了，杭妈立刻叫到，“杭杭，把砂锅给2号桌的客人端过去。”
    “嗯。”杭一苇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直接走过去帮忙。
    这里很多客人来这吃习惯了，都认识杭一苇，看到他来帮忙都会跟他聊两句。杭一苇以前跟他们能聊下去，现在上了高中之后，那些好耐心全没了，别人跟他说话他只管回答，更多的时候他都是嗯一声就过去了。
    杭妈大概忙了十几分钟，才把放学这一波的客人给照顾的差不多，这会杭妈一边烤着肉串，一边看向杭一苇，“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让你别来了嘛。”
    “你一个人忙的过来吗。”杭一苇皱紧眉头将手背在身后，僵硬的站在旁边。
    简易小轮车旁边挂着两三串串星星灯，这是杭妈让人在网上帮她买的，现在有些小女生就喜欢这种有情调的小东西，那些小女生来吃东西，总能对着这几串星星灯拍几张，她的生意也就来了。
    此刻星星灯的橘色光芒落在杭一苇下巴上，留了上半脸还陷在阴影里，他长高了很多，看起来像是能顶天立地了。
    杭妈将几串肉串翻了个面，又拿起小刷子在肉串上刷了一层油。
    “你小时候，我背着你都忙得过来。”杭妈往肉串上撒上孜然粉，“你就没作业吗？都读高中了！”
    杭妈对杭一苇有事没事就往她这跑的做法，意见特别大。
    她自己苦了这么多年为了什么？如果她图安逸，生个儿子就是想他长大来养她，报答她的，她这么辛苦送他读书干什么！
    杭一苇感觉得到杭妈的生气，他低着头没吭声。
    杭妈将肉串烤好放在一边的盘子里，杭一苇刚想去拿，杭妈曲起胳膊将他推开，端着盘子就给客人送了过去。
    杭一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这地方都是像这样的小摊贩，周围连一个站的位置都显得拥挤；杭妈不让他帮忙，他一时间显得局促不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彼时，这个城市的霓虹灯将冬季清冷的街道映照的五光十色，异常耀眼。
    萧胤坐在副驾驶位置，将手撑在车窗上，狭长的双眸在简单寻常的橘黄街道一一流转而过。
    “老大，你是不是已经成年了？你爸怎么还不给你买车？”萧婷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向萧胤。
    萧胤有些疲惫的抬了抬眼，“还没成年，还差两个月。”
    萧婷将刚刚做好的水晶指甲一上一下的轻敲在方向盘上，红唇轻勾起来，露出白的跟瓷一样的牙齿，“我总觉得你二十了。”
    萧胤不置可否，“小姑，你这意思是我还可以再玩两年，是吗？”
    “年轻人不玩干什么？现在不玩，以后怎么有脑子去赚钱。”萧婷说到这就轻嗤一声，“像我大哥那样，要是不换换思想，跟不上你们这代人的新追求，自然就主导不了市场卖点了。”
    萧婷那一辈一共有五个兄弟姐妹，萧婷是最小，也是唯一一个妹妹；估摸着她比四个哥哥都小，所以从小就是被哥哥们宠着长大的，幼年时期真是‘无乐不作’，什么新鲜玩意儿她都要去试，什么好玩的地方她都会去。
    她曾经给萧胤的父亲，也是萧婷的大哥萧昊当过半年的广告策划，将萧昊公司的产品提高了百分之十五的营业额。
    她的理念就是玩，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萧胤抬手按了按眉心，又疲倦的伸了一个懒腰，“追求分为两种，一种是广告效应，还有一种是品牌效应，小姑放心，我爸还能给我留点家底挥霍。”
    萧婷翻了个白眼。
    她抬手撩了撩头发，将视线侧到一边，不想再理萧胤这个迂腐的人类。前面刚好是往右转，萧婷扳动方向盘，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堆小商贩中间，一枝独秀般站着的杭一苇。
    萧婷眉梢一挑，“老大，那是不是你之前带来的那个小男生？”
    萧胤心中微顿，侧目朝窗外看了过去，就他一个人站在橘黄色的光影里，身上还穿着一中那一身很龊的校服，他最近好像又冒高了一点，校服的裤脚短了一些，不得不露出一小截精瘦白皙的脚踝；往下是提的老高的灰色袜子，直截了当的踩在白色球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