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一苇听到乔卓这语气就心烦，一个爷们像个小姑娘一样的语气算怎么回事？
    他将门打开，把书包随手扔到沙发上，就去开冰箱看看有什么是他能做了吃的。
    有的人就是天生不能下厨房，学不会做饭那一套复杂的程序，杭一苇就是这种人的其中之一，他能做的仅限于煮面，煲饭，将菜加热这种简单到不过脑子的工序。
    平时他都是有剩菜热剩菜，没有就煮面；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煮面的准备了，可谁知道冰箱一开，里面放满了他爱吃的菜，杭一苇当时就愣住了。
    “怎么了？”乔卓蹭蹭蹭的跑过来，“杭哥，我要蹭饭！”
    杭一苇一句反驳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乔卓就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滚去做饭！”杭一苇一巴掌拍到乔卓头上。
    乔卓哼唧两声，神色郁闷的挪动着脾气，委屈的跑去热菜去了。
    杭一苇紧皱着眉头坐到沙发上，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杭妈寄予他怎样的厚望，他一清二楚，那是一段平平淡淡，碌碌无为的人生。
    先考一个好学校，毕业之后考一个公务员，之后娶妻生子，他拿着几千块钱的工资，等到二三十岁，可能还要杭妈为他操心以后的生活。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让杭妈过更好的生活，至少可以让她不用再在菜市场为了几毛钱，跟那些商贩争得面红耳赤。
    他想杭妈能有自己的生活。
    这个年岁的少年，莽撞的努力，带着无所畏惧的爱。
    “大乔，你以后想做什么？”杭一苇突然问。
    乔卓正将菜放下锅，呲的一声冒起巨大的油烟，乔卓没听到他说什么，探出了脖子朝杭一苇吼，“杭哥，你说什么？”
    杭一苇看到乔卓那张朝气蓬勃的脸突然就没了什么探讨未来的兴致，“没什么，我问你要不要可乐，我去买。”
    “要！”
    杭一苇就知道他是这个回答，他回到自个屋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一百的，这两千块钱到底应该怎么给杭妈，可真是个难事。杭一苇皱着眉头，满脸忧愁的下楼去了。
    第12章
    杭一苇买了一瓶大可乐，打算跟乔卓分着喝。付钱的时候他刚好看到赵思涵从旁边过，他顺手又买了包烟，抱着可乐就冲了出去。
    “赵哥！”杭一苇急忙伸手抓住了赵思涵的胳膊。
    赵思涵吓了一跳，转身看到杭一苇的时候不禁失笑道，“杭杭，老年人不禁吓的。”
    杭一苇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赶紧将烟送到赵思涵手上，“赵哥，抽烟。”
    赵思涵愣了一下，他低头看向杭一苇手里的中华，脸上的神色微敛下来，“你现在都会抽烟了？”
    “不，不是，我买给你的。”杭一苇赶紧摇头。
    他才不会抽烟，他可抽不起这么奢侈的玩意儿。
    赵思涵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一下，“去退了吧，你赵哥最近戒烟。”
    “啊？”
    “不然你晨哥不跟我打球了。”赵思涵笑了一声，“不跟你说了，我去找你晨哥吃宵夜，你去吗？”
    “我就不去了吧。”杭一苇有点怂。
    “那成，我先走了。”
    赵思涵说完这句连个手都没摆一下，转身就走了。杭一苇看着赵思涵潇洒走人的背影，心里有些狐疑的想，赵哥邀请他纯属是客套吧，不想他去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也是，他们都多少年的朋友了。听晨哥说，他俩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
    杭一苇摇了摇头，又折回去把烟给退了。
    乔卓晚上赖在他家不肯走，上赶着想给他煲心灵鸡汤呢，杭一苇直接把人给踹出去了，他只喝毒鸡汤。
    但是到底去不去学校，他还没想好。如果不去学校，他怎么给杭妈一个交代？他能给杭妈一个信服可行的未来计划吗？
    夜深人静之后，他终于发现成年人的世界，举步维艰。
    第二天一早杭一苇就被杭妈叫起来吃早餐，杭一苇艰难的抬着眼皮，瘫坐在饭桌上看着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杭妈。
    杭妈这些年越来越瘦了。
    “妈……”
    “怎么了？”杭妈正在洗菜，连个抬眼的时间都没有。
    杭一苇埋头喝了两口粥，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压住了心底的忐忑，隔了半晌他才踌躇的开口，“如果……我不读书了——”
    杭一苇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杭妈猛然抬头朝他看了过去。杭一苇剩下的话瞬间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你不读书，你想干什么？”杭妈将手里的韭菜有一下没一下的扯几根下来，“你要去给思涵看场子？还是要去外面打工？杭一苇，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钱就是老大了？”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杭妈沉声开口，“我让你操心钱了吗？你现在多少岁，这是你操心的事吗？”
    杭一苇沉默了。
    他觉得心里堵得慌，他只是不想再让杭妈这么辛苦。
    “我不管你以后想干什么，你要是现在敢不读书，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了。”杭妈将手里的韭菜扔在盆里，就着围裙把手上的水给擦了，大步就朝屋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