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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他回忆往事。
周长柏这才想起管家有一个与他断绝来往的儿子名叫程文斌。
“程叶华不会背叛我。”
周长柏自认为人奸猾,能得他信任的人少之又少,唯独这个从小照顾他、在他掌管周家后一心扶持他、这么多年从未违逆过他的管家得到了他彻底的信任。
“程叶华从十几岁进入周家就开始照顾还在襁褓的你,对他而言,你不仅是他的主子,更堪比他的亲生儿子。他不仅不会揭发你,甚至这么多年纵你做恶,你自然是信他的。”
周谨南一点点分析他的内心。
周长柏在身侧握拳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一颤,尔后他展开手掌裹住膝头。
周谨南始终注意着周长柏的动作,明白他是在触及真相前妄图稳下心神。这些细微动作让周谨南心生快意,来这一趟,本就是为了雪上加霜。他要周长柏的内心高墙土崩瓦解,彻底摧毁他侥幸求活的意志,他要周长柏在这场精心为他而设的陷阱中身心俱毁。
“你最该明白,血亲是无法替代的。程叶华即使不愿背叛你,也必须给他的亲生儿子一个交代,他要对那个只因他一时看顾不周而枉死你手的稚女赎罪。”
周长柏没有说话,他伸手去拿茶几上的茶盏,盏壁已经冰凉,他收回手。
“这是你应得的。”
周谨南坐起身,抬手捏壶柄替他倒了一杯茶。
半壶茶水已搁放许久,新倒出的茶也早冷透了。
周长柏终上抬起眼,颓丧的精神和无眠的前夜让他在如昼灯光的照射下伪装尽失,下眼脸的凸起和底端的阴影无处可藏,愈发加重他面容的垂败与衰老。
只剩一丝坚信,“程叶华不会告诉你真相,更不会说出你的身世。”
“对。”周谨南没否认,“但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他最终选择坦诚地告诉他的儿子,以至于程文斌很快找上了我。”
周长柏在怔愣半晌后缓缓点头,又在想明白后口中发出轻笑,“养虎为患啊,是我养虎……程叶华到底最了解我,他早说过……”
过往如走马观花,周长柏在粗略闪现的画面中饱偿悔恨。
他低声言语半晌,很快又遇上新的难题。
“你筹划这么多年,不过是设局毁我,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你与你母亲也不算亲近,更从未见过你的父亲,若说是因为周氏,倒最不必。即使你非我亲生,在我死后,周氏最终要交到你手上。”
他在这时询问,话语是坦荡直白的问。
周长柏是真的不懂。
周谨南明白他的疑惑,他早揣摩透了周长柏的心思,极端的利己主义和特权惯性早磨灭了周长柏作为人的品性与道德,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甚至意识中顽固萌生着唯我独尊的幻觉。
独寡者多以自我为评判,他们无法共情,更不存在同理心,唯有将人从高位拉下,踩入泥沼,将他们从治者变为受治者后,或许能琢磨出些公平自由的道理。
此时,再说无益。
周谨南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针已经指向7,家里还有人在等他回去。
他站起身,习惯性抚过西服下摆处几道轻微褶皱,视线余光撞上正抬眼望他的男人。
周长柏眼中神色枯槁却尽力保持如往日般安稳沉着,周身气息的变化却在刚才的对话中凸显得明白。
三十年后,终于成了周谨南居高临下地俯瞰他。
周长柏知道,在被他的自负掉以轻心的时间里,他与周谨南的悬殊地位早是不知不觉地点滴对换。
“再等等吧,去和榱崩栋折的周氏一起下地狱。”
周谨南走前最后留下一句话。
*
驱车到家,门刚一推开,站在玄关口的小姑娘就如花蝴蝶一般扑进周谨南怀里。
“你终于回来啦,去哪了呀,我等你等得都快饿死了。”
顾初九垫着脚双手搂住男人的脖子,晃晃悠悠地朝他俏声撒娇。
他配合着弯腰搂她,小姑娘倚着他卸了力气,他直接把人抱得离了地。
她的头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周谨南凑近她耳后,粉嫩的耳垂裹在一片熟悉的甜香中,他不禁低头啜吻的耳朵。
“好痒。”小姑娘笑嘻嘻地偏头躲 珀ˇ文/裙78.6039;0/9039;98.9039;5 。
“想吃什么?我去做。”他抱着人一起往厨房走。
“我今天,哼哼。”顾初九话说了一半,就仰着小下巴摆出一副骄傲得意的模样,“你去餐桌看看。”
周谨南还未走近,已经闻见了食物香气。
“学会了?”
“一点点。”顾初九这时才腼腆一笑,“浪费了很多食材,终于有几盘能上桌。”
“很香。”周谨南夸赞。
“还没吃你就知道了。”顾初九示意他放开自己,“快点开饭,一直等你,都要凉了。”
顾初九几步跨去餐桌边,掀开盖在盘子上的几个保温盖,又急急忙忙去厨房盛饭。
周谨南站在原地没动,默默注视着空寂多年的家中跳出的这抹鲜活靓影。
她与他拥抱,与他说话,或仅仅只是在他视野范围内,就轻易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