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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头的黑卫衣被团成一团,他穿了黑衬衫搭了件黑风衣。
“怎么这么穿啊。”白佳敏倒是意外,他向来是个休闲的人。
“我乐意。”只要是黑的就好了,他嘟囔了句。
顾清明冲到门口还是回了头,走到镜子前确认自己的状态,顾卓在楼下催促着鸣笛。
“妈,你看我现在如何?”
“挺好的。”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宋毓芬正在问她大概几点到。
“像几岁?”他顺了顺额角的头发。
“十八。”
“靠!”
顾清明是第一次来安息堂,裴家盛大,最后一位老太太走了,同辈近乎走光,来悼念的全是小辈的亲属与同事,他拿了束白菊,躁动的心在踏入安息堂大厅的一刻便静止了下来。
他一眼便看见了跪在左边一排的裴思凡。
小脸素颜,长发过肩,细软的发丝温婉地挽在耳后。
她没变,还是那么美,安息堂大厅几十人来回穿梭,可她就是最打眼的那一个。
她总说自己不美,长得一般,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要多美才算美。
他的目光在捕捉到她的时候瞬间温柔,什么怨念想念愤恨都化为乌有,四年了,他连她的照片都不敢看,此刻她降落到他眼前,他只想拥住她,收回那些伤害她的话。
可下一秒,余光微晃,焦点骤变。他咬紧下颌,拳头攥紧,整个人陷入暴怒。
裴思凡的左手边跪着陶骆。
她不是他的。
不是拥有过进入过,她就是他的。
他竟愚蠢到嗅过芬芳掌过花蕾融进汁液,便自欺欺人,觉得自己摸索到娇花的骨骼,是她的持花人。
可她从来爱的都是那个人——陶骆。
陶骆察觉到身旁的裴思凡呼吸重了些,微微侧头,轻声问她:“是不是时差上来了,去休息会吧,这里人够了,等会也要吃饭了,中午我留下就行了。”耳边,裴玉湖的哭声没断,听的人心情沉痛。
白日悼念的人多。都说哭声不能断,不然是不尊敬,裴家请了哭丧的人,但裴玉湖还是愿意亲力亲为,也不知道在母亲走前还惦记着老宅归属权的她,此刻的眼泪多少真心多少戏。
裴思凡确实晕乎,舟车劳顿一夜未睡,情绪又紧绷在见故人的焦躁中,随时便要栽倒似的。陶骆见她没拒绝,扶了她一把,这再正常不过的举动被灵柩旁的裴玉湖看了去,立马止哭叫道:“你们在干嘛!”
她的反应就像防贼的本能。
裴思凡猛地一惊,面上尴尬划过,人立马清醒,她扭开陶骆的手,站远了一步距离。
周围的人都在往这里看,不知道有多少是知那段往事的,她心头难受,径直往外走。
她走出去才发现有两个人追来了,一个是裴思星,还有一个,她抬眼,五味杂陈。
眼睛竟眨出了酸涩之意。
他好像又长高了。
葬礼5「1800+」
葬礼5「1800+」
安息堂外的树林不密不疏,恰逢清明时节,潮湿泥泞的土地冒出浅浅的青草尖。
裴思凡微红着眼眶在一棵香樟树下停了下来。
她撑着树干喘气,直到裴思星唤她,“落落,你还好吧。”
裴思星也算见证了半程她波澜不断的生活,许是太糟糕,她从来没有问过,又总在关键的时候伸出一只手,问她要不要帮忙,比如此刻。
裴思凡提起一口气回头,刚挤出的笑容便僵在了嘴角——顾清明一身黑色,长身鹤立,漆亮的眸子遥遥凝着她。 管`理Q`35、35、95、9677
他的五官较四年前棱角更加分明,奶白的皮肤不再,麦色肌理更显健康。
少了几分少年味,多了些稳重的男子气。
裴思星察觉异样,回身也看到了顾清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语气明快了不少:“我先进去啦,你有事打电话给我。”她冲她摇摇手机。
没一会,雨雾蒙蒙中,只有她和他了。
裴思凡像被点了穴道,站在香樟下一动不动。
回忆扑面。
除了他们关系撕裂的最后一阵子,顾清明从来没有这样让她手足无措过。
不管她是顺着毛捋还是逆着毛捋,他从来给面,一忘即知其反应。
她想起他的那句“裴思凡,我恨你”,思及此处,指尖抽痛了一瞬,她没再看他,背过了身去。
脚步身在身后响起,但又在三步外停了。
春风缠上湿重,在她光裸的半截小腿上拂过,留下一片湿冷,她往前走着,小腿像打了石膏,又冷又僵,绷得紧紧,身后的脚步如影随形,就她这个拄拐的速度他也没超过她。
换做别人,即便是陶骆她也可能鼓起勇气打招呼,破开尴尬。
可偏偏这个小王八蛋,这个在她离开南城的理由上扔了最后一根稻草的男孩,她就是没有办法用成人的态度面对,或者用久别经年的朋友语气说一声hi。
她办不到。
裴思凡走出安息堂的后山,行至荒芜小径,黄土砂石在脚下铬响,一前一后乱中有序,穿过人烟稀少的街道,她拐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