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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电话给谢依繁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钟头。
既然她没有在第一时间赶来,那现在赶到的几率,简直微乎其微。
“再等等吧。”
钟逾嘴上说要走,却口是心非地继续坐下来等。
尔后的时间漫长得可怕,他们就像在时间铺就的沼泽里被困住的两个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救。
等到夜深时分,钟亦终于觉得应该放弃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钟逾的肩膀:“走吧,哥。她……应该不会来了。”
早先就说要走的钟逾,却僵在座椅上,偏执的脸上带着绝望而垂死挣扎的倔强:“都等了这么久了,不差这么一点时间。你先走,我继续等。”
他说不清他要等什么,他明明早在钟亦拨出电话的时候,就明白,她是不会来见他的。
“太晚了,你就留钟星一个人在家吗?”
听到“钟星”二字,钟逾沉默地垂头,半晌才抬起头来,对身旁的钟亦说:“你先送我回家吧。”
两人站起身来,转身正打算离开时,钟亦却愣在了原地。
钟逾插着口袋,垂头丧气地走路,没有留神钟亦停在了原地没有动。
他没有看路,径直撞上了面前突然出现的人。
“对不起……”
他抬头,还未将一句完整的“对不起”说出口,陡然就僵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望向面前的人。
谢依繁发丝凌乱,裸露的小腿上都是泥泞。她穿着不合时宜的反季衬衫,像刚从春天穿越到这里。
她气喘吁吁,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定,看见钟逾好端端站在她面前,与他四目相对时,她呆若木鸡。
钟逾的心像被忽然用网捞上岸的鱼,在他胸腔里扑腾扑腾乱跳,跳得他神志不清,像个哑巴一样失语。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意料之中的,她的耳光重重向他甩去,满腹怨怼地破口大骂:“钟逾你他妈是不是有病!用这种下三滥法子骗我来?”
钟逾抿着唇,任她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你混蛋!你个混蛋!为了报复我,你连这种谎也要扯?你知不知道我从H市赶回来的?你知不知道我是撇下一帮投资商飞回来的?你是不是很得意,你是不是很开心?我蠢了一辈子,连这种时候,还会信了你破绽百出的鬼话,被你随随便便玩弄。”
他任她继续疯狂地捶打,拳头落在他的肋骨上,发出“咯咯”森然的声响:“钟逾,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阴魂不散地缠着我?为什么你不肯放过我?你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你才肯放过我?你既然讨厌我,为什么我离开你了,你还不开心?”
她打不动了,无力地垂手,悲从心起,越哭越大声:“钟逾,如果早知有今天,我宁愿和我妈一起被你家的车撞死。”
钟逾不忍再听下去,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她尝试着想要推开他,他却死不放手地拥得更紧,就像要将她嵌入到他的怀里去,让她再也无法离开他:“不是你不好,是我错了,繁繁。”
十余年的痛苦与辛酸化成了她眼角滑落的无止境的泪,而钟逾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只是拥着她,任她在他怀里百般发泄。
但没过多久,她哭得不能自已,捶在他胸口的手缓慢地停在了他的后颈,搂着他哀哀恸哭。
钟逾拥着她,眼角也滑落下一滴不易察觉的泪水,被他不留痕迹地抹去。
站在两人身后的钟亦,静静地看着相拥的两人,百感交集,不知是悲,还是喜。
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在愚人节说真心话?而相爱的人要却要用谎言彼此试探,才能得到一句真话。
这也许才是谎言和真相之间,最荒谬的一个事实。
他忽然在这一刻,变本加厉地想念唐心,虽然他不过才离开她小半天。
他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将空间留给这对早已相爱、却在今天才互通心意的爱侣,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只想要早一点回到她的身边去。
***
唐心倒时差的本领仍旧练得不好。
在钟亦的床上昏天黑地地睡到下午五点多,她才精神恍惚地从连环梦中醒来。却不知为何睡了这么久,还是全身乏力。
她连喊了钟亦几声,没听见他的回复,抬眼才看见他压在床头的纸条:“有事出去一趟,不知道几点回来。电饭煲里有皮蛋瘦肉粥。爱你。”
她不可抑制地嘴角上扬。
皮蛋瘦肉粥煨得寡淡,可她没有计较什么,一股脑喝了个干净,才下楼回到自己的屋里去,收拾昨夜扔在家里的行李箱。
她在昨夜就已经打定了注意——在心理医生正式宣告钟亦没事之前,她会死皮赖脸地赖在他家里,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她总觉得钟亦在努力伪装出他很好的样子,让她放心。但事实上,她根本不可能放心的。
她边理行李箱,边分心想着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