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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魔,竟然临摹下他熟睡的样子。”
“我正画得入神时,他站在我身后,突然出声,把我吓得半死。他说,余莺,你喜欢画画。”
“是的,我喜欢,我的爸爸就是画家,为了所谓的艺术追求抛妻弃子。他什么都没有留给我,只留给了我不幸的基因。有些喜欢是生来就刻在骨子里的,就像你喜欢一个人一样,毫无道理可言。但是艺术都是富人的玩具,不属于我们这些人。所以我只能强迫我忘记我是喜欢画画的。这样子,我可以活得更心安理得一点。”
“但我想不到那天之后,他比我更固执。我至今不懂他到底是什么心理。他强逼着我正视我对画画的喜欢,哪怕我多少次告诉他,我是要考清北的,他无动于衷。以前是我缠着他,那之后变成他不屈不挠地缠着我,让我跟他一起去画室学画。”
“我本以为我是一个理智的人。但自诩理智的我,做了一些最不理智的人都不会做的事。我逃了很多晚自习,我撒谎骗我妈,只为了跟着他一起去画室学画。我知道我疯了,但是人一生总要有疯一次的时候。我把这次,用在他身上。”
钟亦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喝完以后才继续说:“但我从来没想过去艺考,也没想过去美术班。我就算疯了,也疯不到这个程度。因为我不是你,也不是他,可以有无限的试错空间。人生对我而言,只有一条路走到头,如果走了其他岔路,我可能就会直接被引到悬崖上。”
“所以我告诉他,是时候悬崖勒马了。不管是我对画画,还是对他,都要结束了。我要高考,我必须上清北,必须去名利场上博一次。人生对我而言,只有这条出路。”
钟亦将纸杯握得微微凹陷。
在余莺眼里,也将他和高中的沈之予归为一类人。
尽管他并不觉得是这样,但也没有否认。
“他应该很生我的气。”余莺不知为何讲到这里,却是由衷笑出来的,“因为他曾经信誓旦旦和我说,不要理会钱的问题,只要我继续学画,他来养我。”
“这句话,真的好容易让人动心。我再铁石心肠,也难以免俗。”她不漂亮的脸居然因为这句话焕发光彩,“所以在听说他家出事以后,我才会不顾一切地去找他,不顾一切地栽进去,哪怕那是我马上要上考场高考的时候。”
“他爸爸非法集资,走投无路,跳楼自杀,抛下他被追债的人毒打,打伤了他的手。他那个时候也想过死。我问他,难道他不打算画下去了。他说他一辈子就是个废人了,根本不可能当画家了。”
“所以你为了让他振作,放弃了高考,重新转到美术班艺考?”
“是的。”余莺平静的语调里终于有了一丝起伏,“我跟他打赌,如果我做到了,他也不准放弃。可我今天很后悔这个决定。不过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
钟亦想起老徐的那句“她疯了”。
但是余莺再清醒不过了,她至少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疯了的事实。
“我的继父和妈妈自然也不想要我这个疯子当女儿。我一边打工,一边准备艺考,确实很费力,所以最后,我只考上了江南美院。而他为了还债,也边打工边抽空画画卖钱。因为他的手复原后,还是有很多精细的细节画不出来,所以我经常也帮他打稿,但最后的作品,都只能留他的名字。所以他说为了补偿我,他会把我的名字隐在画里。”
“《坠蝶》是我和他合作的,我打稿,他上色。人人都说那是一只坠落的蝶,其实他画的是我的背影。但如果没有方家帮忙宣传炒作,他不会名声大噪,更得不了奖。”
钟亦知道,方舒晴的祖父本就是油画界的泰斗,方家的人脉自然不必多言。
她隐去很多细节,并没有过多赘述她和沈之予相依为命的几年,只是淡淡陈述:“方家当然看不上他,如果不是因为方舒晴对他爱得死心塌地,他本不会有这样的好运。但是我呢?他必须让方舒晴相信,我只是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既然方舒晴让我当伴娘,他当然只有满足她。”
她抬起头,看着钟亦的目光,淡然一笑:“不要带着那样的目光看着我,也不要怜悯我。从我做出放弃高考那个决定开始,我应该知道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但我没有办法看着他和其他女人结婚。我既不想出现在他和别人的婚礼上,又怕拒绝他会让方家和方舒晴起了疑心,认为他对我有不一样的情感。所以我要找一个顺理成章的借口,既能摆脱这场婚礼,又要让方家相信,我是情有可原的,不会连累他没办法嫁入方家。”
“嫁”这个字,已经包含了她对他所有的怨。
但她始终更爱他,殚精竭虑地为他编造一个借口,如他所愿抱得美人归。
“所以你迟迟拖着不和糖朝和解,迟迟不来补牙,甚至扬言要告糖朝,故意找媒体不断炒作,都只是为了让方家相信你真的无法充当她的伴娘?”
“是不是十分幼稚的把戏?”余莺惨淡地笑笑,“我的门牙确实以前就磕坏过,我以前就补过牙,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