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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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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如犹豫再三,终究还是站了出来:“臣曾接待过北端来使,也曾出使过北端。北端历代皇帝中年而亡,新帝年幼,却能健康生长,只因历代太后有垂帘听政,有养育皇帝,这才致使北端延续,没有动乱发生。倘若北端的太后,不会养育子女,让儿女任性而为,擅自乱来,自私自利,轻慢他人,骄狂不服人,自以为聪明的人;还有忤逆父母,不行孝道,胡作非为被人看作匪类的坏人,国家又怎么能繁荣昌盛。倘若北端太后鼠目寸光,还妄谈什么国家的昌隆兴盛呢!如此可见,母亲的教导是最重要的。如果女教不兴盛,那么,家被破坏、国将不宁。”
    太仆寺卿:“沈大人这话说得未免危言耸听,我楚国历朝历代就没有女学这种事情,也顺利延续了呀。”
    沈劲凉凉道:“从前都已经被北端打上家门,如果不是皇后娘娘的火炮起到了作用,只怕都要做起了亡国奴,天天割地赔款装孙子。一个皇后娘娘能杀出重围,有多少像皇后娘娘这样有能力力挽狂澜的女子被埋没?”
    阎良花在帐后面轻轻地拍了下手,很喜欢这种恭维的话。
    这个动作其实挺轻的,但愣是被那群耳尖锐利的朝臣给听见,就像是瘟疫感染了人群一般,大家迅速的安静下来。
    谁都知道陛下旁边的帐里坐着一位皇后娘娘,今日发生的种种争执,其实就出自她手。
    阎良花挑了挑幔帐,露出一道缝,底下的朝臣影影灼灼可见。
    都站到了这个位置,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已不能再任性,纵然有天大的道理跟古板的人说不通。这是刚刚王子异教她的一个道理。
    她伸手撕了自己原本准备的文稿,缓缓地开口说:“曾子在《大学》里说:如果一个人的品行修养这个根本是不好的,却要做到家齐、国治、天下平,那是不可能的。正如他所尊重的人反而轻蔑他,他所轻蔑的人反而尊重他,这样的事情是从来不会有的。同样的,如果重视儿子的教育而轻视女儿的教育,这和想要果实却不想要秧苗有什么区别?如果天下人都这样去做,那么,哪里会有什么淑女?
    如果每家每户迎娶的新娘都不是善淑的女性,丈夫怎么可能会有贤慧的妻子,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有贤慧善教的母亲?那里还谈得上儿子贤能,女儿善淑,终究会有家道中兴的那一天呢?不重视很好地教育子女,却想要子孙后代出贤能之才,和不编织鱼网却要去捕鱼一样;不重视女儿的教育,却又谈什么要母亲贤慧,就和不栽种果树却想要得到果实一样,都是舍弃了根本去追求末枝,没有领悟到中兴家道的根本道理啊!
    所以,一个有成就的真正贤能智慧的人,必然是重视女教的人。因为,他们知道女教兴盛了,做母亲的就能很好地教育自己的子女了;母亲能很好地教育自己的子女了,子女们就会成为贤淑的人;子女们都成了贤淑的人了,家道就会兴盛起来,那么,家庭就和睦,天下就太平了。
    本宫今日便在这里说,小殿下未来的皇妃,必然出自女学。”
    此言一出,群臣议论纷纷。
    阎良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了这么多话,她嗓子有些干,肚子也有些难受。肚子上的难受是持续的,她本想解决了这件事情不动声色地回到后殿再发作,然而似乎忍不了了。
    小孩子的脚丫踢着肚皮,似乎急着出来。
    算算月份,早就满了十个月。
    她摸着自个儿的肚子,发出一声哀痛:“陛下,我要生了。”
    白不厌不亚于耳畔炸了惊雷,蹭的起身,一把掀开帘子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直接往后面冲,隐约可见座位上有鲜血。
    阎良花的意识已经模糊,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冲击着她,她本以为自个儿受过太多的苦难,生孩子这种事情没多难。
    结果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疼痛,让她几次险些晕厥过去。
    她被放在了柔软的被子上,像是溺水的人被放进了一片稻草当中,觉得自个儿还在沉沦。
    一浪又一浪冲出来的疼痛像是潮水般将她淹没,浑身上下都是汗,意事险些丧失。
    无数个脑袋围着她,她看的眼前模糊,都数不清有多少人,就知道白不厌已经被挤走。
    她可以不顾形象地做哀嚎时狰狞的面容。
    接生的稳婆一个劲儿的叫着:“皇后娘娘吸气,产道还没完全开。”
    阎良花哀嚎一声,拼尽全力。
    稳婆提醒道:“不要大喊大叫白白消耗体力,以免到后来精疲力尽,无法配合。”
    阎良花咬着牙,投入到生产大业,阵痛越来越剧烈,卵膜破裂见红,羊水流出。
    那场景简直就像是杀人现场。
    生与死都很血腥,像是一种杀出重围的角力。
    恐惧和新生伴随在左右,让人坐立难安。
    白不厌恨不得自个儿去生,好歹知道事情发展,规避阎良花可能面临的风险。
    一墙之隔,他感觉自个儿被隔出了冰天雪地之外。
    里面的阎良花突然没声了,白不厌心一沉,感觉自个儿在冰天雪地里被人架起来用火烤,他坐立难安,抬步就想进殿,结果被宫女拦住。
    “陛下,产房血腥,您不能进?”
    “让开。”白不厌越被阻拦就越心焦。
    里面的产婆大声喊道:“陛下,您进来了帮不了忙,只能添乱,娘娘还在生产,您得坐住了阵呀。您要是乱了,皇后娘娘肯定也着急。”
    阎良花更直接:“你一进来,晕倒在里面,太医管我还是管你?”
    白不厌被一道雷闪打在那,没法往里进。
    他折身坐回门口,太医们上前禀报着药方。他皱着眉头:“你们拿主意,你们是太医。”
    “是。”几个人商议一番,又开了新的方子,将那上好的药品全都拿了出来,磨碎熬成参汤,喂给了皇后娘娘。
    生产是一个漫长的体力活,还需要吃点儿肉补充一下营养。
    阎良花算是身体健康的,也生了一个时辰。
    第一声婴儿叫响起,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回没人拦得住白不厌,他直接闯进了产房。
    产婆将孩子清洗包在襁褓,只露出一张小脸蛋,一点儿都不皱皱巴巴,已经长得很漂亮,眼睛看不见东西,但争得溜圆,叽里咕噜乱转。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位小皇子,母子平安。”
    “恭喜陛下,您后继有人了!”大总管高兴的像是自个儿生了孩子。
    白不厌松了口气:“去御书房把我准备好的那旨意颁布下去。”
    大总管门口应着,立马冲了出去,刚出生就要被立为太子,这是天大的荣耀呀,都说母凭子贵,又何尝不是子平母贵?
    产婆啧啧称奇:“我接了这么多的孩子,这孩子生下来皱皱巴巴像个小猴子,偏偏皇后娘娘生下来的皇子跟人家养了七八天的孩子一样大又漂亮。”
    阎良花累得恨不得睡过去,迷迷糊糊的想,他在自个儿肚里吃好的,喝好的,又呆了那么长时间,把自己折腾的要死,长得大儿才正常。
    白不厌看了一眼,便守在床边,满是汗的手握住了阎良花的手腕:“就生这一个。”
    “当然了,不然你还指望我生第二个?”阎良花眼睛一闭昏睡过去。
    白不厌吓了一跳,找来太医看,确定身体没事才放心。
    萤娘说:“陛下,底下的被子太脏了,得给娘娘换个躺着的地方,您先出去吧,我们来。”
    白不厌说了一声不用,将阎良花裹一裹,打横抱起,换到了干净的被褥上,又洗了个温水帕子给人擦拭额头上的汗,将头发梳顺了捋一捋包起来,头上戴抹额防止受凉。
    乳娘将吃饱喝足的小殿下抱了过来,放在了阎良花身侧。
    白不厌这才认认真真的看孩子:“你娘这一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大的苦,没遭过这么大的罪,全都难受在了你身上。”
    吃饱喝足的小孩子眼睛一闭,睡得正香,才不管你在那抱怨什么呢。
    他靠在床边儿,静静地看着母子二人,眼睛突然一红,眼泪直接掉了下来,这心里疼得厉害。他捧在手心上的人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跟针扎似的,又怕吵醒了熟睡的阎良花,所以捂着嘴,弯着腰,眼泪从指缝儿一路滚落,烫的慌。
    萤娘带着几个宫女守在门口,一个的小宫女悄悄说:“我就没见谁家爷们儿见娘子生孩子哭成这样儿的。”
    “陛下疼皇后娘娘,照顾伺候都不假人之手,全都是亲力亲为,堂堂皇帝陛下伺候起人来居然这么顺手。”
    “皇后娘娘应该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萤娘啧了一声:“少在这议论主子。”
    几个宫女连忙闭上嘴巴,但心里却在想,若是将来也有福气能找到一位又英俊、又尊贵、还如此疼娘子的丈夫就好了。
    皇帝陛下可遇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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