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桥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鼻尖，“胡说什么呢，你再跟我说客套的话，我生气了。”
    容念宸一把握住连桥的手腕，顺势牵住她的手，将她拽到面前，环住她的腰，脑袋靠在她的腹部。
    连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脆弱，温柔地摸了摸他尖刺的头发。
    “我知道啊，你的恨，没有那么纯粹了。你知道，裴北征和何之洲是不可分离的个体，但你也知道，那是不同的人格。”
    “曾经背叛你的发小，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没有变，你虽然……还是很厌恶何之洲，却动不了狠心了。”
    连桥的声音温温的，说出的话，却一句一句砸在容念宸的心上。
    她说得……都没有错。
    “你痛苦，是因为，我是受害者，你必须要为我出头，为我报仇，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说得清楚了。”
    “你为我报仇，势必会伤害到云朵姐，你唯一的朋友，也会受到伤害。不为我报仇，你又根本过不去这个坎，你觉得……我委屈。”
    连桥吐了口气，淡淡地笑了下。
    容念宸后背一僵。
    连桥所说的，分毫不差，全部都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无地自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连桥。
    好一会儿，容念宸站起身，他手臂张开，抱住连桥。
    连桥听到，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他说，“不管几重人格，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
    病床上，云朵的手指颤了一颤，睫毛止不住颤抖，眼泪从眼角滑落，渗入枕巾上。
    “其实吧……”连桥仰头直视着容念宸，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话来。
    她是想做一朵盛世白莲花，普度众生，原谅何之洲的。
    但是，她好像说不出口。
    “傻不傻。”容念宸仿佛知道连桥想说什么，他的手指，抵在连桥的嘴唇上，“别再为我牺牲了。”
    他真的舍不得了。
    云朵曾经被算计，当初给连桥的伤害，从身体到心理，全部都是真实的。
    连桥已经为了他，原谅云朵了，其他的退步，完全没必要。
    而何之洲，坏事做尽，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就必须要承受。
    “不管是谁，伤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
    容念宸抚摸着连桥顺长的黑发，声音喑哑，“让你退一步，已经足够剜心了，哪有得寸进尺的道理？”
    “走吧，我们出去。”容念宸说。
    连桥心里沉甸甸的，不说容念宸，她心里其实也很难受。
    何之洲罪有应得，但，裴北征，纯善之人，太过无辜。
    随着容念宸走出房间，连桥又扭头，朝屋内看了一眼。
    她看到了云朵脸颊的泪痕。
    心，顿时一揪。
    ……
    何之洲是中午醒过来的。
    他醒来，脑仁如意料般，发涨酸痛。
    裴北征做了什么事，他一清二楚。
    但，何之洲还是去了监控室，亲眼看到云朵被带走，看到云朵痛苦大哭。
    他的后背，一股凉意泛起，整颗心，好似被人攥在手心里，痛得无法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