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雪雨已看明白情况，只是她不明白陈昊天什么时候跟凌小月有了联系。
    当然现在也不是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
    不管廖轩辕带人到郑家大院是不是给陈昊天助阵，将郑家嫡系逼得在郑家擂台自刎，这本身便是奇耻大辱。
    父亲当年自刎九云山，便是为了郑家。
    作为他的女儿，这些年郑雪雨确实看透了郑家人的嘴脸，但她身上依然流着郑家的血液。
    众人目光齐刷刷放到郑雪雨身上。
    到了这刻，大家似乎才想起来，她是郑家前任组长郑子天的独女，也是郑家当仁不让的大小姐。
    大家从郑雪雨的身上，回想起那个手持长剑刚正不阿的身影。
    “廖长老，那日百粥堂门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家隐约猜到大概，郑晓晓有错不假，”郑雪雨冲廖轩辕深深行了个礼，紧跟着话锋便是一转，“但郑晓晓不知小月小姐的身份也是事实，这点，陈昊天有责。”
    陈昊天低着头，从嘴里轻轻吐出一句话来。
    “大小姐说的没错，我当时确实没说小月小姐是万丹堂的人，也不知道小月是廖长老的外甥女。”
    廖轩辕的目光从陈昊天和郑雪雨面庞一一扫过，末了，淡淡问道：“照郑家大小姐的说法，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郑雪雨摇摇头：“错了便是错了，郑家会给廖长老和万丹堂一个交代。”
    “不过让郑晓晓自刎谢罪，是不是有些过了？”
    “口舌之争犯不着兵刃相向，其次廖长老即便将交代带走，其他世家又要怎么说？”
    “我郑家势弱，却也是十大世家之一，完颜家族势强，却并非天下无敌，闹大了，会不会给其他家族落下话柄？”
    “再退一步说，郑家纵然不敌完颜家族，却也不代表郑家人没骨气。”
    “真刀剑相向，对两家好像都没好处！”
    听郑雪雨这般说，廖轩辕笑了，我若真动手，郑家会有一拼的勇气？
    当然廖轩辕今儿过来是助攻的，没疯到跟郑雪雨抬杠，于是冲郑雪雨笑笑：“若郑家大小姐站在我的角度，要怎么做呢？”
    郑雪雨瞟了眼低着头的郑晓晓，清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里是郑家，郑晓晓也是郑家人！”
    “我们做错了事，定然按照郑家的规矩办！”
    廖轩辕盯着郑雪雨看了许久，又看看台下，抬头看天，徐徐言道。
    “郑雪雨，我今日依了你，不是完颜家族怕落下话柄，完颜家族也不怕落下话柄，而是我尊重郑子天的为人！”
    说到这里，廖轩辕看向郑雪雨的眸中尽是赞赏：“虎父无犬女，你配得上大小姐的称呼！”
    台下的郑家人当即面红耳赤。
    就是这个配得上大小姐称呼的女子，这些年在郑家大院遭遇到了什么，只要是郑家人，何人不晓？
    郑半山见廖轩辕口风松动了，冲着郑晓晓怒斥：“孽障，祸从口出，还愣着做什么，掌嘴！”
    郑晓晓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此刻看到生机，哪还犹豫，举手对着自己的脸扇了过去。
    啪！啪！啪！啪！啪！啪！
    一个个耳光打在郑晓晓脸上，也打在郑半山心里。
    更让郑家人颜面无存。
    一会儿功夫，郑晓晓面部已然红肿。
    郑雪雨粉拳紧握，对郑半山道：“二长老，够了！”
    郑半山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冲郑雪雨点点头，连忙看向廖轩辕，试探着问道：“廖长老，行了吗？”
    廖轩辕不屑的回道：“郑家的规矩，你问我？”
    郑半山赶紧冲郑晓晓道：“还不赶紧谢谢廖长老？”
    郑晓晓嘴角已经溢出血来，给廖轩辕叩头：“谢廖长老不杀之恩。”
    “你要谢的不是我，是郑家大小姐，若非她走出来，这事儿哪那么容易过？”
    廖轩辕懒得朝郑晓晓看一眼，如此刁蛮任性没脑子的嫡系，只会给家族带来灾难。
    若完颜家族出了这等子弟，严厉的家法早惩治不知多少次了。
    郑晓晓心中即便满腔怨愤，这个节骨眼儿也不能跟郑雪雨闹不是。
    就在郑晓晓准备磕头的时候，郑雪雨一步上前，将她拉了起来，淡淡言道：“我是郑家人，谢我做什么？”
    郑晓晓抱了抱拳：“妹子，这份情，我领了。”
    郑半山生怕廖轩辕继续出幺蛾子，扭头对面目全非的郑晓晓叱道：“还嫌不够丢人，下去！”
    郑晓晓给廖轩辕行了个躬身礼，扭头便走。
    从顺子的尸体前走过的时候，泪水潺潺而下。
    看着郑晓晓的背影，又瞟了眼一脸清冷的郑雪雨，廖轩辕紧跟着又道：“郑长老，刚才你要将陈昊天力毙当场吧？”
    二百五都知道陈昊天毙不了，郑半山强忍内心的愤慨，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廖长老，这个.....”
    郑雪雨看着郑半山的德行，气不打一处来，好歹当年也是跟着父亲四处征战的人物，怎么如此没骨气。
    “郑长老是不是要力毙陈昊天，是郑家家事，难道廖长老连郑家家事都要过问？”
    郑雪雨打断廖轩辕，很是歉意的看了眼陈昊天。
    陈昊天自然明白郑雪雨的意思。
    即便廖轩辕铁了心要帮陈昊天，多少也要顾及郑家人的脸面。
    郑晓晓跪在擂台掌嘴，郑家人的脸面剩得已经不多了。
    作为郑家前任族长独女，郑雪雨在有能力维护郑家尊严的条件下，必须挺身而出。
    郑雪雨也相信，经过这件事后，郑半山真要对陈昊天下黑手，必须衡量衡量自个儿的份量。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廖轩辕眼前一亮，铿锵有力的道：“二长老拉开架势击杀陈昊天，还真不是郑家家事。”
    郑半山脑子当即一晕，看架势，廖轩辕今天不玩过瘾不打算收手啊！
    郑思南和郑东方面面相觑，击杀陈昊天不是郑家家事，什么意思？陈昊天难道不是郑家人？
    郑雪雨轻轻问道：“廖长老，陈昊天是我父亲从陈家村带出来的......”
    廖轩辕大手一伸，打断郑雪雨。
    “黄级神修上厅堂是东方大陆的规矩，陈昊天从成为黄级神修那天起，便脱了奴籍，这一点，郑家大小姐没意见吧？”
    郑雪雨深深看向陈昊天，嘴角掠过一丝笑容：“没意见！”
    “郑家大小姐没意见，我想郑家诸位长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廖轩辕冲郑雪雨诡异的笑笑：“前阵子我外甥女凌小月跟陈昊天一见如故，两人相处甚欢，已于前日在百粥堂订下婚约，做我完颜家族的上门女婿，大小姐说说看，陈昊天还算郑家人吗？”
    此言一出，郑雪雨脑子嗡的一声，懵了。
    郑半山大张着嘴巴，老半天缓不过来神。
    做了完颜家族的上门女婿，依照东部大陆的规矩，肯定不是郑家人。
    那么刚才玩那一出，是对完颜家族的挑衅，也可以视为对完颜家族宣战。
    郑思南狠狠咽了口唾沫，他已经看明白了，廖轩辕这是准备将郑半山往死里整啊。
    郑东方此刻彻底明白廖轩辕刚才的话语。
    陈昊天是关键啊！
    这可能是他唯一逆袭的机会，若不能把握......
    想到这里，郑东方赶紧断了念头。
    自己都这把岁数了，还想着族长之位做什么？
    与其自己争取，倒不如稳稳坐在族长之位，赶紧从郑家挑一个扛大梁的，否则郑家基业迟早要葬送在郑半山和郑思南手里。
    演舞台下郑家人看陈昊天的目光也变了。
    廖轩辕的姐姐姐夫纵然不姓完颜，在完颜家族内铁定也是一号人物。
    先前那些对陈昊天有些小恩小惠的郑家人乐了。
    陈昊天发达了，念及先前的情份，指不定能捞到些许好处。
    那些得罪过陈昊天的，脸色一阵煞白，陈昊天若念起先前种种，报复起来，哪能扛得住？
    没见擂台大长老郑思南看陈昊天的目光吗？恨不得将陈昊天当亲儿子啊。
    还有那些跟陈昊天并无瓜葛的小伙伴，准备抽个时间跟陈昊天打好关系。
    郑雪雨环视四周，心头骤然一阵酸楚，她咬着红唇看向陈昊天，笑得略有些不自然：“真的吗？”
    廖轩辕连忙砸给陈昊天一个眼神，意思不言自明。
    有了这层身份，以后在郑家便有了发言权，日子也好过许多，至于成不成为完颜家族的上门女婿，最后还不是你和小月说了算？
    陈昊天如何不明白廖轩辕的用意？于是冲郑雪雨微微一笑：“真的。”
    廖轩辕眼前一亮，旋即将冷冷的目光砸到郑半山身上。
    “郑长老，你说说看，这事儿要怎么办吧？”
    相对于郑晓晓在百粥堂创下的祸事，郑半山要击杀陈昊天性质更严重。
    就在郑半山茫然无措的时候，郑雪雨直接将皮球踢给了陈昊天：“陈公子，擂台上发生这个事儿，你想怎么办？”
    陈昊天没敢看郑雪雨的眼睛：“大小姐，这得问廖长老！”
    郑雪雨闭上眼睛，颤声道：“陈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
    郑雪雨啊郑雪雨，你太死板了，郑家不值得你这样！陈昊天顿了下，凑到廖轩辕耳畔无奈的道：“廖长老，您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