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并不算多么特殊。
    而且时璐觉得，傅衍并不像网上所报道的那样, 这三年来始终沉浸在失败当中不愿意走出来。
    相反的，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寻求突破。
    等到他找到合适的契机那一刻, 时璐相信，他仍然会重新回到舞台上, 做回那个熠熠发光的少年钢琴家。
    傅衍笑了笑，没再继续逗她，把唯一一把椅子拽过来让给时璐, 自己则坐在琴凳上：“说吧, 都想问我些什么”
    他一副全力配合的样子让时璐猝不及防，赶紧手忙搅乱的翻出录音笔, 又把手机备忘录翻开到她之前拟好的问题上。
    但浏览了几条下来, 她却发现, 原来很多问题早就有了答案。
    比如傅衍日常会如何与朋友相处, 如何安排一天的时间，是什么样的性格，作为钢琴家有什么特别的爱好。
    她这才知道, 这一天相处下来，傅衍早已把这些告诉给了她。
    而之所以让她继续问，或许是怕有哪些问题被遗漏，所以又单独给了她一次机会吧。
    时璐已经没什么好问的了，但她心中始终有一个遗憾，或许和她的漫画无关，但她就是坚持着：“我……想看你弹钢琴”
    傅衍脸上的表情淡了些，伸手触碰了一下钢琴的琴盖，回答她：“我说过，我从不在人前弹钢琴”
    时璐急道：“那你就别把我当人嘛”
    傅衍：“……”
    时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解释是解释不清了，时璐干脆绕到了傅衍对面，然后迅速蹲下来：“这样就看不到我了是不是，你弹你的，就当我不存在”
    钢琴的遮挡之下，时璐小小的一团被完全遮掩，在安静的空气当中，只能她听到十分清浅的呼吸声。
    傅衍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触摸琴盖的手一顿，然后骤然掀开。
    他想起，自己之前弹琴找不到感觉的时候，老师曾经和他说过一个方法。
    把琴盖完全打开，然后放下架谱，让自己的眼前有足够宽阔的空间，想象着琴声透过眼前传递到远处的观众席上。
    而自己就坐在那里的某一个角落，以一个观众的身份，聆听自己的琴声。
    观众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便能同样体会到，然后便能弹奏出这样的感情。
    他到现在都还没学会这个方法，而今天，时璐却已经代替了自己，坐在了观众席的位置上，期待他能弹响第一个音调。
    时璐在漆黑一片里蹲了半天，都没等到傅衍有动静，就在她已经不抱希望想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傅衍开口：“过来”
    她闻言过去，傅衍站起来将琴凳让给她：“你先给我弹，我就给你弹，怎么样？”
    “啊？”
    时璐不可置信，觉得傅衍在说胡话。
    她之前可是在傅衍的资料中看到过，小时候傅衍的父亲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琴，他知道了之后，直接让人扔了那架钢琴。
    而那是傅衍从学习钢琴开始就一直在用的，就连傅衍自己都亲口承认过，那架钢琴对他有很特殊的意义。
    这样一个在用琴方面有洁癖的人，竟然就这么轻飘飘的让她随随便便碰这架专门为他定制的钢琴？
    时璐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表示她不敢，傅衍却没那么多废话，直接把她的手放在琴键上：“你随便弹”
    “只要你能弹出一首完整的调子，就算你过关”
    时璐的小心脏在触碰到琴键的那一刻猛地停跳了一下，接着砰砰砰个没完，但傅衍既然都这么说了，她怎么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这是你说的啊”，她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在大脑里疯狂搜索了老半天，终于磕磕巴巴的戳出来一段。
    儿童歌曲，小星星。
    傅衍：“……”
    “我弹完了”，时璐欢呼一声，迅速从琴凳上爬起来后退一米远，然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愿赌服输哦，傅老师”，她得意洋洋的表情藏都藏不住，好像刚刚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
    傅衍舔了下腮帮子，突然就笑了。
    时璐还没见过他这么明显的笑容，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等到她回神的时候，耳边已经响起了曲声。
    仍然是刚才的那首小星星，只不过从新手版变成了大师版。
    傅衍苍白的手指在接触琴键的那一刻，仿佛有魔力一般变得苍劲有力，敲出来的每一个音符都格外好听，十指灵活的敲击，留下一道道残影。
    他身上明明只是普通的T恤和休闲裤，时璐偏偏能透过他，看到当初在舞台上那个，意气风发，一出场就众人欢呼的钢琴家。
    她终于理解了古典音乐这样的领域内，他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年轻的粉丝。
    也明白了傅衍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广场举办演奏会的底气，到底来自于哪里。
    像傅衍这样的人，舞台在哪里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