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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食盒,飞快的喊着小翠一起去叫人抬来步辇。
碧月的动作迅速,不过片刻,便将步辇准备好了。
沈楚楚久违的坐上步辇,那阳光透过层层叠叠树叶间隙,被分割成细碎的金芒,温柔的打在了她的头顶上。
她慢吞吞的抬起头,也不知是在看那暖阳,还是在凝视那树枝上刚刚抽出的嫩芽。
步辇稳稳当当的停在慈宁宫外,慈宁宫的牌匾上落下一层薄薄的灰尘。
若是细细打量,便能看清楚那灰尘的一角上,还结了几道细密的蜘蛛网。
那被宫人刻意疏忽掉的牌匾,似乎已然昭示了宫殿主人如今悲惨的处境。
沈楚楚在碧月的搀扶下,缓缓走进慈宁宫。
此时的太后,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攻击力,往日的辉煌不再,只徒留下一地的悲凉。
长发半月的绵雨,令慈宁宫内处处潮湿,火盆是湿漉漉的,想来这火盆很久没用过了。
整个慈宁宫都冷冷清清,窜堂阴风阵阵,比那景阳宫还要更像是冷宫。
沈楚楚的视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她走进内殿之中,看见了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太后。
她轻轻抬了抬手,便有侍卫上前,将太后的下巴扳正了回去。
太后原本是四十来岁,因为保养得当,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
但此时的太后,面容苍老的像是六七十岁的老妪,眼底下的皱纹一大把,再也瞧不出初见时的精致冷傲。
“你终于来了。”太后嘶哑如公鸭嗓的声音缓缓响起。
沈楚楚微微颔首:“本不想来的。”
“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觉得有必要知会你一声。”她停顿一下,继续说道。
太后下意识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楚楚半蹲在榻边,将手中的小册子,翻到了有折角的那一页:“这是先帝的《起居注》。”
《起居注》便是记录皇帝日常起居吃住的小册子,皇帝在何时何地恩宠过哪个妃子,都会在《起居注》上有所记载。
先帝的《起居注》共有十余册,一直存放在内务府里生灰,沈楚楚这两日让人将所有《起居注》都搬到了永和宫,夜里睡不着时便随手翻上两册。
沈楚楚的嗓音有些微哑,纤细的指尖,轻轻的指着册子上的那一页:“你第一次被先帝恩宠,是在先帝所设的私宴上,也正是因为这一次,你怀了身孕。”
“这私宴上,仅宴请了两人,一人是姬旦,另一人则是我爹。你说姬钰与我同父异母,便是在认为我爹跟你度过了那一夜,我说的对吗?”
太后缓缓摇头:“不是哀家认为,事实本是如此,哀家亲眼所见。”
沈楚楚忍不住笑了,她的笑声听起来那样悲凉:“不,你说错了。”
“私宴酉时起,戌时毕,受那宵禁限制,我爹戌时三刻便已经和姬旦离宫,而你是子时受宠,这件事和我爹没有任何关系。”
下午五点宴会就开始了,到了快八点的时候,皇宫中有宵禁,他们自然要按照宫规离去。
而根据这《起居注》记录,先帝是在夜里十二点到凌晨一点宠泽了太后,不管怎么算,姬钰都不会是沈丞相的子嗣。
太后一口气哽在喉间,险些没缓过来:“不,这不可能!”
“其实你根本就不清楚姬钰是谁的子嗣。”
沈楚楚垂下眸子,声音中带着一丝疲倦:“你在慈宁宫作的那副画,是故意让我看见的,你便是想让我误会,你与我爹之间有什么。”
“我爹将你当做亲妹妹对待,又如何会对你下手,你心知肚明,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我说的对吗?”
太后被说到哑口无言,是了,她的确不清楚姬钰到底是谁的子嗣。
她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只因她夜半被冷风吹醒时,恍惚间似乎瞧见了沈韶华的脸庞,便自然而然的将腹中之子当做了沈韶华的子嗣。
但她却从未去碰过先帝的《起居注》,更没有问过沈韶华一句关于那日私宴的事情。
她早就该清楚,先帝那般阴险薄凉之人,怎会容忍她与旁人有染,可没人戳破她,她便仍旧抱有一丝希望。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更有理由憎恨他。
那副画正如沈楚楚所言,是她刻意摆放在书桌上的。
在她听到沈楚楚在慈宁宫外的动静时,她便将画像摆放好,连忙藏进了内殿之中,伺机观察着她。
一切都如沈楚楚所言,有理有据,让她根本无法反驳沈楚楚。
沈楚楚仅仅是想得到一个答案而已,如今显然已经真相大白。
她蓦地站了起来,对着侍卫挥了挥手:“你是姬钰的亲生母亲,对他虽不曾有过养育之恩,却也是拼了性命将他生下来的。”
“我允你自己选一种死法,死后保全你的名声,对外宣称你是突染疟疾而亡。”
她恨不得将太后千刀万剐,将太后的罪名昭示天下。
她不管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