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伸出双手，那双纤长的、脉络分明的手，在方才，一只禁锢住他的心上人，另一只则细细描摹他的脸，一丝一毫，一处都没放过。
    他都做了什么啊！
    樊珂找到一处水池，漱了好几次口，又狠狠洗了把脸，才靠在一旁的大树上，坐了下来。
    恋爱中的男女全无智商可言，他今晚算是彻底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果不是沉舟松手，他都不知道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头一回经历这种事，他十分无力。自己是异性恋，原身也是，基因上没有问题，经历也ok，根本没有变成同性恋的契机。可为什么沉舟就不信呢？相安无事不好吗？
    “你怎么在这儿？”
    身后忽然传来声响，樊珂悚然一惊。
    “怎么反应这么大？我有这么吓人吗？”危苏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无语，旋即想起自己对他做过的事情，了悟地拍了拍脑袋，片刻之后递给樊珂一个盒子，“那次是我对不起你，这是鲛人纱制成的护甲，能抵御开光强者全力一击。当时就想送给你的，但是你家那位防得太……”
    “我跟他没关系！”樊珂及时打断了他，语气十分不好。
    反应这么大，吵架了？危苏看着喘着粗气的樊珂，默了默，将盒子往前递了递：“总之，是我莽撞了。”
    樊珂本来没想收，但想想那次自己本来就没有错，是他不分青红皂白放火，自己也糟了罪，还被……他蹙了蹙眉，自从救了沉舟，自己就跟他绑一起了似的，哪里都有他。这个认知让樊珂浑身不舒服，他拿了小盒子，匆匆告了别，一个人闷闷地走了。
    摸了摸脑袋，一头雾水的危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猜测两人大概吵架了。
    不想就这么回去面对随时可能犯病的某人，又着实无处可去，樊珂皱着眉头想了想，干脆把地级丹药放出来。
    “铲屎的你特么再关我试试我跟你……”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把它放出来比较好。
    “就是它吗？沈丹阳说的宝宝。”
    “你——”樊珂转身，不远处高大树木投下的阴影里有一个身材颀长的黑影，他就那么站在那里，晚风吹着他柔软的发丝，看上去形单影只颇有几分寂寥萧瑟之感。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他慢慢走过来，月光透过树木洒下斑驳的光点，那些光点落在他脸上、身上，影影绰绰，看上去带着几分不真实。
    樊珂几不可见地后退了一步，眼眸慢慢垂下，嗓音带着沙哑：“我说的很清楚了。”
    沉舟僵硬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对不起，我发誓，再也不会强迫你。”
    听到那话樊珂心都凉了。什么叫“再也不会强迫你”？他说得那么直白拒绝得那么干脆为什么还没死心？他到底要怎么做？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我？我一个废灵根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你救了我。”
    WTF？玩起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了？特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中二？你特么是修士好不好！
    “如果不是你，我没法站在这里。”
    “实话告诉你，我只是试药而已，救你的不是我，另有其人，他……”迎着沉舟灼灼目光，樊珂说不下去了，但他仍然十分笃定，“总之，救你的不是我，你要以身相许也别找我。”
    “有什么关系？”沉舟轻轻歪了歪脖子，“我看到的是你，足矣。”
    艹！樊珂气得踢飞了脚边的石头，筑基期的力量让那石头飞到了树梢，惊起一群栖息的鸟儿。
    “我先回去了。”第N次谈话失败，樊珂也不再逗留，径自回了院子。他离开是为了躲避沉舟，既然沉舟人在这里，他回去便是。
    眼不见为净。
    回去之后将房间草草收拾了一下，他和衣躺在床上，自从修真后修炼可以替代睡眠，他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躺在床上了。按说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应该困倦得倒头便睡才是，可惜现在的他全无睡意，脑海中全是和沉舟相处的一幕幕。
    在那片树林之中，沉舟的埋骨之地，他便表达了对他的喜欢，并用行动证明他的势在必得，是他一点一点纵容他，是他一直在给他希望，如果当初拒绝他……
    刚刚起了个头他便卡壳了，因为他发现，如果沉舟执意跟着他，他根本无法摆脱。不是他太弱，而是沉舟太强了，他的强大已经无视了修真等级的铁律，或者，其实并不是他无视，而是他原本就是修士，万花丹虽然重塑他的身体，但是灵气和修为是无法重塑的。
    但，他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境界。
    境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玄之又玄的东西，跟顿悟一样微妙，但又真实存在。如果沉舟的强大不依赖修为，那么是否和境界有关呢？他记得以前的事情，境界这种必然不会忘记。
    那么他生前到底是什么境界？这个世界最强不过元婴，他是否达到了元婴？如果知道哪些强者陨落在那片树林，是不是就能一一排除？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樊珂忽然气馁。
    【小可爱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呀~~~】失落中，小天使荡~漾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将他吓了一个激灵。
    【不想。】他正烦着呢！
    【哎呀不要对人家这么冷淡嘛，人家介么萌~】
    樊珂：“……”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他顿了顿，换了一个略微委婉的词，【春心~荡~漾。】
    【有那么明显吗啊哈哈哈……】小天使被他说的有点尴尬，不过到底是身经百炼的老油条，尴尬一瞬间就被它甩到脑后，【在本天使忙上忙下东奔西走累成狗之后，结果终于出来啦~~~】
    【没问题对吧。】
    【呃，你怎么知道？】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对了，地级丹药是怎么回事？我这水平能练出地级丹药？】别开玩笑了，金手指不是这样开的。
    【你当然不行了，不过再加一个的话，还是可以的。】
    听到这话，再想到蠢丹药那句爹，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知道什么叫天生一对天作之合吗？】小天使在视野里跳了一段芭蕾，旋转着问他。
    【别说了，我不想知道。】成吧，他忽然明白成功率百分百是怎么来的了。想到沈丹阳那被酒色掏空的模样，他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不，我必须要说！你记得那个偷窥的人吗？没错，就是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从视野一头旋转到另一边，它又转个向，再次旋转着回到那一头，【那人猥琐了点，气运确极好，而且他的气运会影响身边的人，和他气场越合，受影响越大。你就这样被他影响了~】
    呵呵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