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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觉得这孩子怪可怜的。
往后慈即使嘴里常叨叨,我们过来吃饭时,她做得每一顿不比以前差,还更丰盛了些,说他男子汉家家的瘦得跟排骨精一样,跟她闺女走在一起,把她闺女衬得跟猪八戒似的,请他多吃点,壮一点精神不说,更有力气干活儿了。
有一次我先动筷时,她还问我,你怎么跟猪似的先吃上了?
在慈眼里,吃饭最能体现一个人的教养与体面了,阿齐也只有在饭桌上的态度是很令她个人满意的。
虽然她现在还不愿意把我托付给他,端看他往后走的造化了。
和阿齐比较起来,我的休息日显然要多几天。
因挂念杜姨身体差,我也时常买些吃食去理发店走动。她精神好些的时候,便会撑起身体来工作,能挣一些是一些,希望能减轻阿齐的负担,不再拖累他。
有时候我也因为好奇,试着问杜姨家里是欠了什么债务?
杜姨开头含糊其辞的,过会儿又说自己身体不好,需要昂贵的药,反反复复的。
是什么病她倒不和我说,叹息身上各种毛病都有,说不太清,不如死了干净。
直到我看见她病发那一次,才明白那有多么多么的痛苦与可怕。
她每每将要病发前,必要赶人走,甚至在理发店开张的时间把客人都给赶走,最后关门谢客。但后来阿齐在的那一回,沉重地请我帮帮忙了。
杜姨刚开始好声好气的请我走,到后来变了一副可怕脾气焦灼急切的要我走。我双腿在那两位的夹击下不知往哪儿迈了。犹豫的这点时间,阿齐已关上了理发店的玻璃门和卷帘门。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杜姨。
杜姨病了还胡乱摸出烟颤抖着抽上,脖颈和头部一扭一扭的,渐渐濡湿的发遮住了些她深陷的眼睛,当头发隐约遮住她收缩的瞳孔后,她仿佛才有了点安全感,身子却不断扭动起来往后靠。
阿齐似乎在屋里找药,现在只有我照看她。
我缓缓挨近她,劝她别抽烟啦。
杜姨倏然醒神,她抬目一盯,渐露凶光的眼神在头发后面有些肆无忌惮,她怕冷似的将另只手放在腿上来回摩擦,牙颤着仍然赶我出去。她眼里忽然蓄了些泪水,又可能是她打了个哈欠后,鼻涕眼泪像感冒那样混流了,她以这副面容哀求我出去。
她的目光一时可怕,一时无助,让人不知如何是好。我只是耐心地抚摸她硬凸凸的脊背,让她放轻松。
当她身体神经质地抽动着,阿齐便从屋里找出一根粗绳往她身上套。
杜姨此时再也坐不住了,撕破了脸似的,她突然大动作推搡我,非得撵人出去,自己却站不稳。我们三个人顿时混乱起来,把理发店里的东西撞得乱七八糟,直丁零当啷作响。杜姨摔在地上的那刻,不等阿齐唤我,我已上去帮忙了,但他却要我按住躁动的她。
阿齐竟泰然处之将人捆绑起来。
杜姨被自己的儿子结结实实捆绑住了,她像极了一条蠕动着的虫子,被某个来势汹汹的敌人捕食后,陷入暴戾的垂死挣扎里,既痛苦扭动着,又毫无目的地乱爬。
当有了意识时,她艰难爬向自己的儿子,匍匐在儿子的脚下,万分低微地求药吃。
阿齐无动于衷,疲惫地注视着她。他的喘息声在室内就象火车鸣笛发出来的那种哀鸣感,透着一股嘶哑,抑郁地在狭小空间里回响。
当看见她身上有一些针孔痕迹,我缓了过来终于碰了碰阿齐,忧虑急切地问,是癫病吗?给姨药吧!还是需要打针?
你要是这么认为,也算可以。但她的药就是挨过去,今天我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这个猛药就是你。阿齐镇静地说。
杜姨病疯起来的样子和我见过的羊癫疯患者一样难以控制。杜姨的皮肤四处起鸡皮,动时衣服翻起来,瞧见她长的一些疮都烂了。她似乎病痛,又似乎发痒,湿发甩来甩去,浑身时而畏缩,时而扭动。眼神既惊恐,又凶恶。仿佛一个人的七魂六魄被吸出来不能聚成一个整体,分外得诡异。
她总是求我们给“药”,后来更是破口大骂,尽是些污言秽语,甚至辱骂阿齐就是□□的儿子,一辈子只能是□□的儿子。过会儿杜姨又软软求他,让她最后一次痛快后,她立刻去死,不再拖累他。
我是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想原谅您?我想成家了母亲!如果您真的想要我有一个家,那就靠意志,靠为了我们挨过来,你这次买“药”的债我也像以前一样帮着还清,你只需要挨过来就好了,我也求求您了。阿齐揽了揽他的女友,也就是我这个目睹他母亲病发而不知所措的年轻女人,用我来提醒着地上年老色衰的杜姨。他拉着我一起面对像得了癌症的病人,试图给她的意志一股支撑力。
可是没有用,毫无疑问,在剧烈疼痛的折磨下,杜姨现在似个精神错乱的疯子,简直六亲不认。
不知闹了多久,她才平息下来,昏死过去。
这个再一次衰老的女人从床上醒来之后,仍然流着眼泪和鼻涕,骨瘦如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