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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诉不加刑”,可乔舒颜拒绝了。
她太累了。过往如同一场梦魇,无休无止,她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陆相知不甘心,劝她:“乔舒颜,不要轻易认输。”
乔舒颜淡淡一笑,眼神空洞,像一片抽离了灵魂的枯叶。
“我不是认输,我是认罪。”
她不会忘记,在那个寒风彻骨的夜晚,有个人死死地攥着她的脚腕,凄声哀求她:“乔舒颜,不要一错再错。”
乔舒颜颓然地闭上了眼睛,缓缓仰起头。
墙上有一扇方寸小窗,一束阳光漏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
她的皮肤白得几乎透明,像一个灵魂,飘离了垂死的躯体。
万重贪念,到最后,万念俱灰。
……
孟南渡第一次向女子监狱申请探监时,本来已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没想到,乔舒颜同意了探视。
他坐在玻璃窗前,看着乔舒颜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
她如瀑的长发被粗暴地剪掉了,只剩一头稀拉的短发。寒冬腊月,她穿着深蓝色的单衣,举着电话的手已经爬上了冻疮。
孟南渡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对着电话说了声:“还好吗?”
“嗯。”
“里面有人欺负你吗?”
乔舒颜垂眸,遮住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痛苦,摇了摇头。
孟南渡拼命压抑住喉间的哽咽,缓了缓,轻声说:“你的情况,可以申请减刑,等一年后——“
乔舒颜打断了他。
”我爸判了吗?“
孟南渡微怔,无措地垂下眼帘,瞳仁覆上了一层阴影。
“判了。”过了许久,他才轻声回答,“判了无期。”
乔舒颜眼泪流得悄无声息,等孟南渡再次抬眸时,看到她已经满脸泪痕。
可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澜:“无期,是一直关到死吗?”
“不是。”孟南渡试图安慰她,“他在狱中可以申请减刑,表现好的话,最少关13年。”
“13年……”
乔舒颜反复念着这个数字,像是在喃喃自语。
“他今年48岁,13年后,就是……61岁了。那时候、那时候……”
探视的时间快到了,孟南渡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她的神游天外:“乔舒颜,在里面要是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或者找狱警解决,不要忍着。记着,你——”
乔舒颜再一次打断了他。
“你去看过我爸吗?”
孟南渡倏地一愣,“没有。”
乔舒颜眼里弥漫着水汽,声音因为急切而颤抖着:“麻烦你,帮我看看他。你告诉他,我不怪他。七年很快就过去了,我、我先出去,在外面等他。到时候,我们……”
身后的狱警已经在催促了。
乔舒颜眼泪滚落下来,正要放下电话,孟南渡突然开口喊了一声:“乔舒颜!”
他红着眼眶,眼里的悲伤浓得快溢出来了:“乔舒颜,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乔舒颜怔怔地看着他,许久,嘴角轻轻扬起,泛起一个苦涩的笑。
“有。”她含着泪,哽咽地说,“你不要再来看我了。”
乔舒颜被狱警押走了,只剩下孟南渡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前,手里的电话迟迟没有放下。
面前的玻璃上映出了一张脸,眼底的淤黑透着疲惫,凹陷的脸颊泛着蜡黄,凌乱的头发更显邋遢。
这张脸,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他厌恶。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变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
沈姿那张嘴虽然刻薄,但至少有句话说对了:“像她这种落难千金,在牢里会受尽欺负。”
乔舒颜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自己的过去,但其他人很快就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了她的背景和罪名。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在牢里,富家女的身份就像是塬罪,引起了周围人莫名的歧视和仇恨。
进来后不到一周,上面派人过来视察,所有人都要操场集合。
乔舒颜沉默地站在队伍里,正要下台阶,突然被人从身后勐地一推。
台阶只有四五级,但修得很高,乔舒颜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倒,脚下顿时踩空,额头重重地磕在台阶上,一连撞了几下才停下来。
队伍里哄乱了一阵子,没人过来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