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九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瓷瓶, 递给威尼弗雷德。
    “——斯托克学长, 你也来一瓶？”东九日道。
    威尼弗雷德看着东九日平静无波的脸, 唤他为斯托克学长自然而顺口, 他沉默了三秒，伸手接过了瓷瓶, 打开盖子, 闻到浓厚醇香的酒味, 喝了一口。
    干冽的酒, 喝进嘴里, 竟然有一股甜味，滑入喉咙时，慢慢地灼热，一路暖到了胃。
    确实是好酒。
    还是烈酒。
    这个程度的酒精，如果东九日在现实里喝，只需要一小口，便能让他醉得晕头转向，何况是一整瓶呢。
    连喝了三口，威尼弗雷德伸手轻拍了下东九日的后脑勺, 仿佛释然了什么心结，他纠结的眉头舒展开来了。
    东九日被他拍得一愣，歪着脑袋瞅他。冷峻的脸缓和了几分, 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心情不错。
    卡罗尔手臂一伸, 揽住东九日, 凑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东九日有点诧异，看向威尼弗雷德。
    “有话直说。”威尼弗雷德看向好友。
    “我说，你终于不再执着于让九日喊你爸爸了。”卡罗尔笑道。其实在随影面前，他几乎没有秘密。凑在东九日耳边说悄悄话，也是为了尊重一下好友的感受。
    东九日轻咳一声。“学长……我还是习惯叫你学长，你不会介意吧？”
    “雷特，你可以叫我雷特。”威尼弗雷德温和地道。和卡罗尔一样，他也有小名，只是很少有人会叫唤他雷特。
    “好的，雷特。”东九日点点头。他的灵魂年龄其实比威尼弗雷德年长，叫他小名，也不为过。
    听到东九日喊他雷特，威尼弗雷德脸部的线条全部柔和了，心情莫名转好，这比听到九日唤他爸爸还让他感到高兴。
    “我都没有这么亲密地叫过你雷特呢。”卡罗尔打趣地道。
    “我也没有叫过你凯伊。”威尼弗雷德说。
    他们明明是主人与随影这么样密的关系，生活中，经常互称姓氏，有时候叫全名，居然都没有喊过对方的小名。
    “雷特，凯伊。”东九日坐在他们中间，左看看右瞅瞅，清悦的声音，轻快地叫唤着两个男人的小名，他翘起嘴角，有些忍俊不禁。
    卡罗尔和威尼弗雷德对视一眼，再一起看向坐在他们中间的黑发少年，不约而同地凑上去，亲了一记他的脸颊。
    “呃？”
    左右脸被偷袭，东九日一时有点傻眼了。
    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快得让旁人都无法察觉。然而，他们三人这边亲昵的互动，还是被眼尖的小朋友发现了。
    希瑞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们。
    正在收拾餐具的纳特见希瑞一副呆愣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希瑞摸摸喂得饱饱的肚子，对纳特说：“我看到斯托克学长亲了九日。”
    “什么？”纳特吃惊地看向那边三人。格雷斯学长的手臂揽着九日的肩，斯托克学长坐在九日的身边，但隔着一拳距离。
    “你眼花了吧？”纳特不信地问。
    “不可能！我真的看见了。”希瑞鼓了鼓脸。“斯托克学长不会也喜欢九日吧？”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纳特道。“明知九日和格雷斯学长是伴侣，作为好友，斯托克学长不会这么傻，横刀夺爱。”
    “也许……不是那种喜欢？”希瑞搔搔头。斯托克学长平时总板着一张脸，眼睛看谁都带着一股寒气，除了在格雷斯学长面前，表情会生动一些，全身的锐气也收敛。不过，此时此刻，坐在东九日身边，低头与九日说话时，斯托克学长的神情柔和。
    “学长他们是好朋友，爱屋及乌，很正常。”纳特耸肩道。
    “嗯，或许。”希瑞揉揉眼睛。
    众人休整了半个小时，团长魔方向众人确认。
    “准备好的人举手。”
    所有人都举了手，魔方满意地拍手，琥珀色的眼睛蕴含威严，那是经常发号司令的人所具有的气势。仿佛响应他的命令般，皇家军团的人行动迅速地起身，寻到自己的队伍，五秒不到，便列完队了。
    东九日五人加上卡罗尔和威尼弗雷德自成一队，当其他人都排列好后，他们也按顺序排在一旁，认真地听魔方的安排。
    作为团长的魔方，对自己带的兵充满信心，只要确定大伙准备充份，便不再多言，当看到东九日这队人，他只对卡罗尔说了句话。
    “一会扛boss，你主力。”
    “没问题。”卡罗尔道。
    皇家军团在他的手里从几人发展到几百人，一点点的壮大，成为维瑞克特大陆里的一个传说，卡罗尔虽然是会长，但由于他的职业是圣骑士，所以但凡有boss，都是由他扛怪。由会长大人亲自扛boss这种事，公会里的人早就习以为常了，毫无心理压力。
    谁让会长是血多肉厚的圣骑士？谁让会长大人的装备是最顶级呢？
    无论大小boss，只要由会长大人顶上去，就没有团灭过。
    东九日伸手握了握卡罗尔，引得卡罗尔笑道：“放心，没事。魔天巫女这个级别的，还不够看。”
    “今非昔比，过去挂了能重生，现在死了一切都清零。”所以更应该珍惜自己的性命。东九日严肃地道。
    “好，我会注意的。”伴侣这么关心自己，卡罗尔高兴地应道。
    百人团无声无息地摸进了魔天女巫华丽的城堡。相比城外里三圈外三圈的尸兵尸将，城堡里安静得空寂，一只小怪都没有出现。
    欧式城堡，共有四层，众人直接从正门进入，那开敞的大门，似乎正在热烈的欢迎玩家们的到来。
    在过去，游戏还没有升级的时候，拥有游戏系统，玩家可以凭借地图，对整个环境了如指掌，甚至boss在哪个坐标，都能轻松地寻找到。可是现在，不再有系统和界面，玩家们在诺大的城堡面前，成了无头苍蝇，一筹莫展。
    城堡一楼的大厅空旷而敞亮，窗户上嵌着彩色的玻璃，阳光透进来，在尘不染的地渲染出五彩缤纷的光之图，欧式柱子上，缠绕着绿色的蔓藤，蔓藤之间开着一朵朵紫色的六瓣小花。整个大厅，清新、瑰丽、绚烂、多彩，如梦幻空间般，引人遐思。
    “哦哦，这里真不错。”本森吹着口俏，饶有兴趣地四处打量。
    “如果你喜欢，晚上可以住在这里。”魔方建议。
    “嘿，如果女巫同意的话，我想住在这里也挺舒适的。”本森跃跃欲试。
    “可惜，我们是来打扰城堡主人的。”魔方说。
    “说打扰……也太文雅了。”本森哈哈一笑。明明是来杀人家的说。
    卡罗尔走了过来，问魔方。“有方案吗？”
    这么大的城堡，他们百人团如果分散了的话，那便降低战斗力了。但是，若不分散，更无法快速准确地找到魔天女巫藏身之处。
    以前游戏里还有团队聊天系统，团长只要派出先锋队去探路，一旦发现目标，在团队频道里呼叫一声，喊出坐标，其他搜索的人便能立即赶过去，支援先锋队，同心协力，刷boss。
    可是，今非昔比，系统界面的消失，一朝回到解放前，玩家之间的交流方式只有一种，那便是面对面说话，什么密聊，公会频道，团队频道，小队频道，统统没有了。
    现在所有玩家，都过着原始的生活。
    “我们只有一百人，分散的话，不但降低战斗力，还容易团灭，所以我打算一起行动。”魔方道。
    “那将耗费一倍以上的时间。”威尼弗雷德道。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魔方说。
    “确定魔天女巫在城堡里吗？”东九日插了一嘴。
    其他人都奇异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样问？”魔方眼一眯，询问。
    “现在的npc都提高了智商，不像过去只在固定的坐标徘徊。以前玩家杀死了boss，过一段时间，系统会刷新，在原坐标再次出现一个同样的boss。现在则不同，我翻看过游戏论坛，有玩家发贴子说，杀死了一只小boss，之后那只小boss不再刷新了。简单地说，如果今天我们杀掉了魔天女巫，那么她将不再刷新。”顿了顿，东九日道，“每一个boss都将独一无二，死亡后将不会再刷新。”
    “九日说得很有道理。”卡罗尔道。“我记得以前的魔天女巫整天在草原上晃，身上更没有什么飞天神器，除了会掉制作刺客匕首用的针。那么，第一个传言说魔天女巫掉落飞天神器的人是谁？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哎，都到这里了，现在才讨论这个问题。”魔方抱臂笑，神情有点慵懒。
    “那个……是我先听到消息的。”诺思走了过来，举手说道。“我是在官方论坛里看到相关的贴子，贴子里放了很多资料，是许多boss身上掉落装备的解析图，魔天女巫身上的飞天神器也是其中之一。”
    “谁能证明那个贴子的准确性？”威尼弗雷德问。
    诺思缩了下肩。“有人杀掉了贴子罗例的一二个boss，掉落的装备与贴子里描术的一致。所以我才能肯定，魔天女巫必定掉飞天神器。你们想啊，最近几天，维纳斯城聚集了很多公会的人，他们都是冲着飞天神器去的。”
    “那么……便没什么好怀疑的了。”本森说。“快行动吧，我都迫不及待了。”
    其实他比较好奇，飞天神器长什么样，有什么用途？难道像飞船一样吗？使用某种能量，直接在空中飞翔。
    如果真是这样子，哇，那可赚到了。没有传送阵的维瑞克特大陆，比原始社会还要落后，租马车走遍整个大陆，需要整整两年的游戏时间。
    “我们团队中有多少刺客？”东九日问魔方。
    “十三个。”魔方扬眉道。“你是想让刺客隐身去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