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疼你了？”卡罗尔摸了摸他东九日的头。
    “要不？你让我打打看？”东九日气呼呼地说。
    “理由？”卡罗尔笑盈盈地问。
    “打不通你的电话, 联系不到你。这个算不算？”东九日扯扯他的金发。
    “我那是任务……”卡罗尔无奈。
    任务一解除, 他的识别器就撤消了屏蔽, 于是就收到了数条来自伴侣的信息, 还有数个未接电话。其实他也无法责备九日，毕竟九日在出发之前, 一直努力地想联系他, 可自己因为任务期间, 无法接通任何来自外界的信息。
    “我能理解, 但是, 作为你的伴侣，一直联系不到你，我也会担心。”东九日靠在他的肩上，抱怨。“我不知道你的任务危不危险，会不会出事，万一有不好的消息，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抱歉。”卡罗尔亲亲他的发丝。“我会向军部申请特权。”
    “特权？”
    “嗯，只属于伴侣的特权。但……首先我们得正式结婚。”卡罗尔说。
    “结……结婚……”东九日一时结巴了。
    怎么话题转变得这么快？突然就要提结婚的事？
    “我……我才刚满十八岁……”东九日一时有些蒙了，睁着一双无辜的金色眼睛, 吞吞吐吐地说。
    卡罗尔捏了下他的鼻子，笑问：“是谁刚说自己一把年纪了？”
    “那是灵魂，我这世的身体还年轻着呢。”东九日道。“而且……还有一堆麻烦的事。”
    “麻烦的事？”卡罗尔扬眉。
    东九日指指自己的褐发和金眼。“爸爸的事, 妈妈的事, 还有……唐乐的事。”
    “威尼弗雷德是你父亲的事, 让你很惊讶？至于你妈妈, 我会找人去仔细调查，从你外祖父那辈起，以及他曾经在鲲鹏联盟时候的所有事情，都需要调查清楚。而唐乐……你对他似乎非常关心？甚至为了他都敢独身前来营救？”
    前面的语气还算平常，到了后面一句话，充满了酸味。东九日凑过去，亲了亲卡罗尔。
    “你早就知道斯托克学长是我的父亲了？居然一直瞒到现在？”东九日瞪他。
    “唔，是斯托克想瞒，他还没有搞清楚是怎么有的你。”卡罗尔一脸无辜。
    “……也许是跟妈妈有过一面之缘？”东九日猜测。
    “他没有记忆。”卡罗尔道。而且他们查过那段时间的出勤时间表，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不过，能弄到基因压抑剂的东诗雅，如果想在威尼弗雷德不知情的情况下，弄到他的经子，也许也有特殊的手段。
    只是为什么会是威尼弗雷德呢？
    “也许妈妈有什么苦衷，有机会我会亲自去问。”东九日捉了一缕卡罗尔的金发，绕在手指间把玩。“唐乐是因为我和唐中平正合伙做生意呢，如果他出事了，我怕生意就黄了……再则，这孩子挺让人心疼的，小时候过得那么苦，长大了好容易有个家，却与异兽牵扯不清。”
    “阿米纳弗亚没有与你说过吗？唐乐就是罗兰，他是寄生兽。”卡罗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紫光。
    东九日眨了眨眼睛，怀疑刚刚看到的紫光是错觉。
    “你知道了？”东九日问。
    “显而易见。”卡罗尔道。
    罗兰的伴生——阿米纳弗亚的精神体此时正在卡罗尔的精神源里，他的记忆正在慢慢地向卡罗尔渗透。所以关于唐乐的事，卡罗尔可谓是一清二楚。
    “那……军部会怎么处理他？”东九日略为紧张地问。“你们现在找到他了吗？”
    “没有。他像失踪了般，毫无踪影。”卡罗尔捏捏他的耳朵。“你不希望我们找到他？”
    “人类被异兽寄生了，向来没有好下场。”东九日叹气。
    “那你还认为，唐乐是你的朋友吗？”卡罗尔问。
    “你觉得……有想当一个真正人类的异兽吗？”东九日试探地问。
    “异兽就是异兽。”言下之意，便是并不赞同东九日的话。
    其实对唐乐，东九日的想法还是挺复杂的，毕竟他一直认为，这个孩子是人类，小时候遭遇令人同情，灵魂被异兽吞噬了，可归根到底，他还是以人类的身份一直生活着，那么努力，那么小心翼翼。
    “唐乐失踪的事，有蹊跷。刚才军部传来消息，昨晚八点半到九点钟这个时间段，从哈瑞斯城到哈巴克山的监控，全都被人为地抹去了。”卡罗尔道。
    “这说明什么？”东九日疑惑。
    “帝国的监控是中央智脑控制的，但却有人使用黑科技，抹掉监控，说明这段时间，有什么特殊的事发生。哈瑞斯城到哈巴克山，又发生在昨晚，除了与异兽有关联，不作他想。”
    “有更高阶的异兽混在人类社会？”东九日挑眉。
    “一直有。”卡罗尔叹气。“那些高阶的异兽狡猾着呢，伪装成普通的人类，探测仪器在他们面前就是摆设。”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既然已经是高阶了，那么对于精神力的需求不像低阶那样强烈，比较挑嘴，喜欢高级精神力的人。
    “暂时没有听到高级精神者死于非命。”卡罗尔道。
    “所以……唐乐有可能是被高阶异兽带走了？”东九日马上推测出结果。
    “极有可能。”卡罗尔摸摸东九日的脑袋，表示赞赏。
    “啊！”东九日突然轻呼了一声。
    “怎么了？”卡罗尔紧张地问。
    东九日拍拍他的肩膀，让他不要动，接着他拨弄手腕上的身份识别器。
    “我只请了一天的假，现在是什么时间？”东九日看到识别器上的时间是凌晨一点二十分。
    竟然已经是周二了吗？
    周日下午他请假出校门，本以为晚上就能赶回来，结果受了重伤，治疗了一天一夜。这么一晃，时间过得飞快。
    “你不会又帮我向史密斯教授请过假了吧？”东九日期盼地望着卡罗尔。
    可惜，这次让他失望了，卡罗尔摇头。“没有。”
    他都快吓死了，抱着受伤的九日连夜回了基地，接着是一天一夜的治疗，一心盼着他快点好，其它事全都抛在脑后了。
    “完蛋！”东九日垂头丧气。
    “别担心……要不，等天亮了我帮你向史密斯说明原因？”卡罗尔建议。
    虽然史密斯一向严厉，但遇上特殊原因，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过，这一次，卡罗尔还是希望史密斯教授能够严厉惩罚九日，毕竟，由于他的任性，差一点丧失了性命。
    真是让人不放心的家伙。
    “你觉得……他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同意？”完全不知道伴侣心里的腹臆，东九日可怜兮兮地问。
    他已经请假太多次了，但好像多次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返回校院，校规里有纪律分，如果扣分太多的话，将影响期末的考试。
    “那就把军部的审问结果交给他。”卡罗尔笑道。看他这么可怜的模样，便好心的提醒他解决办法。
    “——哦，这次还要审问啊？”东九日头痛。
    机甲生相当于是半个军人，遇上与异兽相关的事，并且掺入了其他军人的任务事件中时，必须要经过军部的政审。还真是麻烦。
    “惯例。”卡罗尔道。“困吗？”
    “不是很困。”东九日蹭了蹭他，金眼闪闪发亮。
    卡罗尔抱着他，额头亲昵地贴着他的，声音略带磁性。“既然不困，那便一会儿再睡……”
    “好啊。”东九日笑道。
    ……
    东九日懒洋洋地看着天花板，金色的眸子流光溢彩。
    卡罗尔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眼睛。
    “喂——”东九日拉了下他的汗湿的头发，懒洋洋地唤他。
    “怎么？”卡罗尔挑眉看他。
    “我现在有些像斯托克学长吧？”东九日跪坐而起，抚开挂在额前的刘海，露出金色的眼睛，他定定地盯着卡罗尔，嘴角微扬，像一只小狮子般精神。
    “要我说实话？”卡罗尔勾起嘴角。
    他靠在枕上，支着头，绿色的眼睛上下打量东九日。
    东九日接触到他戏谑的眼神，不禁皱眉。
    “要实话实说。”他伸手扯扯卡罗尔的金发，有点小无赖。
    “不像。”卡罗尔忙道。“你在我眼里，独一无二。不管你身体长什么样，你的灵魂一直都不曾变过。”
    从东九日的手里抢回自己的头发，揉了下发痛的头皮。
    “狡猾的回答。”东九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扬了扬下巴，笑得有点得意。
    “你来？”卡罗尔拍拍他问，慵懒得如一头狮子。
    东九日眼里闪着奇异的光，手指放在嘴里咬下。“乐意之极。”
    金色的眼睛充满了征服，强势的气息，如猛虎下山般的强势。
    卡罗尔微微惊讶，他没想到东九日也会露出这样执着坦率的一面。
    许久，东九日突然伸手点在卡罗尔的眉心。
    “我……我想到你的精神源里……”东九日微眯着眼睛说。
    “不行，今天就算了，下次……”卡罗尔皱眉。
    “为什么？”东九日不解地问。
    如果两人灵魂之间进行交流，不是更可以升华两人之间的情感吗？而且精神之间交融的感觉，更纯粹。
    “暂时不行……”卡罗尔捏住东九日的手。
    “你不喜欢我了？”东九日无赖地问。金色的眼睛里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嘴巴微微噘起，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怎么会？精神交流会消耗精神力，乖……”卡罗尔被他看得心里一软，却坚决地握住他的手，不让他碰触自己的眉心。
    “又耗不了多少精神力……”东九日踢他一脚。
    卡罗尔由着他发小脾气，坚决不让步。
    东九日不说话了。
    天都快亮时，东九日半睡半醒地偎在卡罗尔的怀里，毛绒绒的脑袋在胸膛上蹭了蹭。
    卡罗尔冷静地抚摸他的背，绿色的眼睛不断地闪着紫光。
    精神源里，那个属于异兽的精神体，隐藏在暗处，虎视眈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