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苍说到这里，心中腾起一股莫名的担忧，没等子衿和君轻暖再问，就继续道，“九万年前，御南瑾为了复活靳澜衣，血洗八荒，死了总共九千万人。
    那个时候，圣元界的人口并没有现在这么多。
    九千万人，几乎灭绝了八荒各大势力。
    对于八荒而言，那是一场浩劫，并且波及到了北方冰境之地、南部九域之地、东部额沧澜之地……
    当然，在那场浩劫当中，魔女靳澜衣所在的中州魔域也血流成河，靳澜衣连传承都没有留下……”
    池苍说到这里，忍不住看向君轻暖。
    但单从脸上，他也看不出来靳澜衣和君轻暖有什么相似之处。
    靳澜衣红衣白发，魅惑邪异，如同被妖血浸染的太阳一般耀眼，却又令人胆战心惊。
    但君轻暖身上却有种豪迈的帝王气概，死死地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平心而论，她们是不同的。
    可不知为何，池苍总觉得君轻暖的出现，一定会让九万年前那件事情重新被提出来。
    想到这里时，他恍然警觉：这两天，不是已经提出来了吗？
    君轻暖正要说话时，却将池苍面色一变，道，“对了，南慕使用了蛊丹，这蛊丹正是魔女的手段，已经在圣元界失传了九万年……蛊丹重现，恐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池清虚面色微微变了变，却也没有太大变化——
    在澍襄界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君轻暖会炼制蛊丹了。
    君轻暖自己却有些震惊，冥冥之中，还有什么东西好像在呼唤着自己，她忍不住问道，“师尊的意思是？”
    “莽荒之地，或许将成为你的死地。”
    池苍面色逐渐凝重起来，“还有，蛊丹的事情，肯定会被有心人大做文章。
    毕竟，对于世人而言，魔女靳澜衣是个禁忌的、绝对不能重现的存在。
    尤其是对于曾经灭了魔域杀了靳澜衣的莽荒而言。”
    君轻暖明白了，垂眸沉思，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叩击声，让气氛变得越发紧张，“师尊的意思是说，圣元界的人会将我当成魔女重现，然后重新上演九万年前那一幕？”
    池苍沉重的点了点头，嘴唇紧紧抿住。
    子衿闻言，却忽而发出了一声冷笑，“可以啊，世人若将她当成是魔女，那本公子就是真正的魔，我会让他们知道，魔是什么样的！”
    那嗓音，是那样的凉薄淡漠，杀意凌冽。
    那讽刺，是那样的直接而毫不掩饰。
    池苍震惊的看向他，张着嘴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池清虚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好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君轻暖心里却怦怦的狂跳了两下，一股暖意涌上胸膛。
    此生有他，万死不悔。
    而池苍和池清虚想到的，却是史料记载当中，靳澜衣死后御南瑾抱着她的尸体说出的那些话。
    听说，那天鲜血染红了中州魔域，染红了靳澜衣的王座。
    听说，御南瑾赶到的时候，西北莽荒和周围四地的强者还未离开。
    他们都听到了他的话。
    听说，那一刻的至尊一头青丝如浩雪倾覆，字字沉痛。
    他说，“澜衣，他们说你是魔，说我是神，说我们天生应该敌对。但八荒那些人杀了你，我也不想再做什么神了。你死了，我就是魔。”
    他说，“澜衣，我要用八荒生灵的血和魂，来祭你。”
    他说，“澜衣，听说神的过往，可以换来你的救赎。我去了。”
    他说，“如果有一天，你有了新的生命，你还会爱上我吗？”
    他说，“澜衣，那时候，你应该是个精灵，和现在一样可爱。”
    他说，“澜衣，我会把你带在身边，等着你爱上我的那一刻。”
    他说，“澜衣，我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他说，“澜衣，正与邪，神与魔，都让它随风去吧。”
    他说，“澜衣，我只要你。”
    “说了这些话之后，他把靳澜衣收进了混沌魔笛，然后拎起了他的麒麟剑……”池苍说到这里，面色分外的肃穆，敬畏几乎被埋在灵魂里，“然后，一剑霜寒十四州，剑痕从魔域中部一直延伸到了莽荒极西的大海。
    从此，莽荒一分为二，剑气所过，寸草不生，别说是生灵了……
    听说，那剑气好似要毁天灭地一般，整个莽荒都未能幸免。
    莽荒生存下来的，都是当天外出，去了别的地区的人……”
    池苍把一个古老的故事讲的栩栩如生，君轻暖脑子里像是被丢入了无数个炸雷，轰炸到一片空白。
    她想起了一件事情。
    之前，祁连云重伤，被子衿丢进混沌魔笛，他出来的时候，说，在混沌魔笛的空间当中，看到一个银衣白发的男子，一剑撕裂苍茫黄沙。
    之后，轩辕牧出来之后，说“凤后不是凤后”。
    还有，听说当初炸毁瑶池仙山结界之后，子衿有一段时间，浩雪白发……
    那岂不是就是御南瑾？
    不！他一定是御南瑾！
    因为，他就是太虚古堡的主人，是九万年前为了魔女冲冠一怒血屠天下的至尊！
    那么她君轻暖呢？
    她会炼丹，尤其是蛊丹，这是有了记忆之后，与生俱来的能力，不是谁教的。
    后来澍襄界那些人，全都是她的传承者。
    而炼制蛊丹，是魔女的标志。
    其次，她从一枚白棋，后来有了意识，产生了灵智，化形之后，她就是一个精灵。
    而至尊曾说，“那时候你应该是个精灵，和现在一样可爱。”
    他还说，“我会把你带在身边，等着你爱上我的那一刻。”
    而君轻暖记得，在太虚古堡那漫长的岁月里，子衿什么都不做，就对着天地棋局，指端把玩着那枚莹白如玉的棋子……
    他是把她带在身边，等着她爱上他了！
    她的确，也爱上了他。
    但是还有一句话。
    就是，御南瑾那句：“听说神的过往，可以换来你的救赎。我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过往……
    岂不是意味着过去？
    如今，她新生了。
    那御南瑾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九万年前所有的记忆了吧？
    难怪，他后来对风帝设下的泯灭记忆的阵法有了抵抗力！
    对于失忆，他是已经免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