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张易和姜雨涵的父亲姜礼昌聊得很是投缘,在来的路上姜雨涵就告诉过张易,她父亲至今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继续将他的科学事业发展下去,所以对于科学这一事业很是缅怀,而张易很快就将话题引向了姜礼昌的研究之中。
    姜礼昌是个自然科学研究者,专攻环境科学这一领域,同时在农业科学的研究上也有不菲的成绩,以前在广南市科学研究所时,就曾做出过不小的成绩,据姜雨涵所说,在广南一带,很多环境问题都是姜礼昌年轻时那一支研究队伍所提出并且改善的。
    当张易提起一些简单的环境问题时,姜礼昌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坐在病床上,把自己的腰挺直了不少,开始夸夸其谈自己曾经的各种经历,这些经历里,有辛酸苦辣,也有荣耀成就,总之,在他们那个年代,投身于科学研究的人都是很感性的,不止感性,还很疯狂。
    姜雨涵端着一盆水果回来,见到自己的父亲这样兴奋也没有打扰,而是坐到另一边给他削起了水果,听着这两个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的一番谈话。
    随后,姜礼昌感叹道：“你不知道,那个年代的我们没有任何的科研费用,也没有任何的经济支持,我们几个朋友一起给别人打工,做家教,代课老师,服务生,刷碗工等,种种工作都做过,赚来的钱除了生活之外就是自己出资做研究事业,很多时候都饥不择食,有时候一块面包,一碗泡面都是两个人一起吃,总之和那些投身于经商方面的人没得比,我们就差不多只比乞丐好上那么一点了。”
    张易由衷点头,的确,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会,很多投身于科学事业,却又郁郁不知志的年轻人,那生活状况叫一个惨不忍睹,当年的徐井宏若不是遇上了张裕衡,有张裕衡这么一个庞大的金库支持着,也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这些科学研究者过着比普通人还低下的生活,却做着比任何人都伟大的事业。
    科学事业是最烧钱的一门研究,可以说和一个深渊没有两样,不管你扔下多少钱都难以获得应有的回报,时下社会,能够投身于这种事业的人,除了真正的业余爱好者,就是那些有着国家科研经费支助的人了,否则没有谁会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毕竟生命也就那么幽幽几十载,而科学是永无止境的,有些人终其一生,碌碌无为都难以做出一项重大的科学成就。像徐井宏和里维尔博士那种逆天的科学怪胎,这个世界也就只有两个而已。
    姜礼昌接过姜雨涵递来的一个削好的苹果,唏嘘笑道：“不过虽然那时候很辛苦,但是我们所有人都很开心,很高兴。终于,我们的坚持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时代,城市经济飞速发展,我们的一些研究成果都被国家采用,并且成立了研究所,给予我们科研经费,这才结束了那一段痛苦的岁月。”
    随后,姜礼昌朝着姜雨涵很是慈爱的看了一眼：“索性我坚持走完了那一段路,否则都不会遇上雨涵的妈妈了,我和他妈妈就是在研究所成立的第二年认识的,她妈妈那时候是个实习老师,去我们那里参观,然后我们相识,久而久之就爱上了对方。不过那个年代的人都很传统,你不知道,在我和她妈妈结婚前,都没有牵过一次手。”
    “呃。”
    张易呆了一下,专心致志的姜雨涵也呆了一下,这还是姜雨涵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爸爸说起和妈妈相识的经历,以前她是从来不知道的。
    张易也接过姜雨涵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后转移了话题,免得姜礼昌继续缅怀：“伯父,您是环境学的专家,那么我想听听您对西北大地的看法。若是想在西北大地上引动经济发展,环境方面改如何改善？”
    “西北大地嘛”姜礼昌有些讶异看了张易一眼,缓缓道：“西北大地的环境问题一直是我们这个领域很多人都在研究的,其实它最大的问题便是沙漠,水源,胡泊的旱化和草场的退化还有复杂的地貌发育过程和水土流失,单单就一个水源问题就让西北大地上的绿色植物极其贫乏,更别说其他三个天灾性的问题了。”
    “那有什么办法改善呢？”张易一副求教的模样问道,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且对于西北的环境不是很熟悉,在他有要将影视城成立在西北这个地区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而且之前遇上端木森,端木森也劝他暂时不要在西北投入项目。但是现在他已经下定决心要做了,所以环境问题是最大的一个原因,好不容易碰到这方面的一个专家,自然得好好了解一下,说不定就对他以后的项目有帮助。
    姜礼昌摇摇头：“西北的环境问题是很富争议的,其实最好的改善方法就是保护,毕竟它的地理位置就在那里,天气气候也在那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善,所以只能保护。这么多年来,由于人为的破坏,毁林造田和现代工业的污染,使得原本就恶劣的环境越发的严重。若是想引动西北经济的发展,只能选一个经济重市,循序渐进,以这个经济重市为中心,方才能带动周边地区的经济发展,就像北方东部的京都市,天北市,南方东部的上江市,华南的广南市和深南市,还有西南蜀中的重都市。”
    “选一个经济重市？”张易暗自思忖起来,他还真没着重想过这个问题,他以为只要重金改善了一个地方的环境就能带动这个地区的经济发展,现在看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是一个商人吗？”姜礼昌很敏感,一眼就听出了张易话里的意思。
    张易点点头：“是的,伯父应该听说了豪盛集团在西北的新兴城市的项目吧？”
    姜礼昌笑道：“自然知道,豪盛集团当初正是选了一个环境还算良好的地区,加上国家的大力扶持,所以才有现在的成绩,但是这个新兴城市的项目重大,不是三五年就能完成的,以豪盛集团现在的进度和成绩,至少还需要三十年的时间,这个新兴城市才能赶上现在广南市一半的发展水平,而且是要在没有任何其他因素影响的情况下,若是未来十年,二十年里赶上什么大风沙,大于旱等,几年的努力也就基本泡汤了。”
    张易深深吸口气：“我要投资的项目没有豪盛集团这样重大,但是面积也不算小,所以才向伯父请教,按伯父这样说,那西北现在什么地方最为合适我的项目立足？”
    “西北地区没有什么重要的经济重市,西北的地区的经济所缺的是一个类似于上江市和天北市等这样的一个直辖市。”姜礼昌摇摇头道：“若是你真的要在西北成立这种大型项目,我建议你选银宁市。”
    “银宁市？”张易一愣,这地方不是很偏北的一个地方吗？
    姜礼昌一副看外行的眼神笑道：“我告诉你,按照西北现在的地理因素和环境问题来说,银宁市是最符合西北地区作为直辖市的地方,只不过这么多年来,很少有人关注这个偏北的城市而已。只有银宁市,才最符合大西北的中心,才是大西北经济腾飞的希望。银宁平原自古塞外江南,地形条件优越,城市发展空间巨大,西靠贺兰山脉抵御风沙,东面黄河水源丰富,地形上俨然一个西部的京都城。地理位置适中,东有陕北地区资源丰富,北有河套平原经济相对发达,近有兰州与平凉,辐射关中与陕南,就近直通青海,西向遥控新疆。假设银宁南部一带的中南地区划入西北地区,而银宁成立直辖市,有了国家政策与资金的扶持,吸引国际资本的投入,完全可以带动大西北经济腾飞,你若是将项目成立在这个地方,完全可以获得最为巨大的回报。”
    “银宁吗？”张易尤自有些犹豫,若是如此的话,那他之前打算将影视城成立在豪盛集团那一带的想法就要推翻了。
    姜礼昌接着道：“你是雨涵的男朋友,也是你出钱给我手术的,对于我来说,你算是我和雨涵的恩人了,我自然不会与你胡说一番,这是我们这些环境研究者这么多年对西北环境如何带动经济的问题作出的研究,大西北需要一个资本大本营,而西北地区没有任何一个城市更比银宁市符合这个条件了,就算华夏国未来经济发展向西延伸,银宁市也是一个必经之地,你能够现在在银宁市立足,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你将这个项目成立于银宁市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我敢保证,发展速度绝对会比在银宁市艰难数倍。”
    张易连忙点头道：“我知道了,伯父,多谢您的指点,我会好好考虑的。”
    姜礼昌微微一笑,却不在说话,心里对张易的好感度顿时上升了很多,以前在他知道他的手术费是张易给的之后,就知道了张易是个有钱人,但是至于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是一无所知。而对于自己的女儿和张易交往,他一直以来也是很担心的,因为像张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的女儿呢？
    在没见到张易之前,姜礼昌也以为张易是那种玩弄自己女儿感情的人,所以打算等自己好了以后在想办法还钱给张易然后让姜雨涵离开他,但是现在看到如此诚恳,有礼,虚心和一点架子都没有的张易,他似乎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个时候,有护士进来叫姜雨涵出去了,说是让她去医师那里了解一下自己爸爸的病情。
    姜雨涵离开后,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了张易和姜礼昌,姜礼昌看着张易微微叹道：“其实我这病我知道,就算换了一颗心脏也最多是延长几年的寿命而已,我以前病重的时候最担心的就是雨涵这个女儿了,她妈妈死得早,我若是死了,她就真的无依无靠了。原本我还担心在我死之前不能把她交代出去,但是现在看到你,我也放心了,雨涵不是个贪图钱财的女孩,她和你在一起是真的爱你。”
    “说实话,在我手术完之后知道我的手术费是你的之后,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因为我害怕这笔钱是雨涵为了给我筹手术费才和你在一起的,为此,她还和我吵了一架,那天晚上,她是哭着离开医院的,因为她以为我要拆散你和她。”姜礼昌苦笑一声。
    “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作为一个父亲,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嫁个好人家,一生幸福。”张易灿灿一笑：“伯父,您就放心吧,雨涵和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委屈的。”
    “把女儿交给你,我放心。”姜礼昌微微一笑,笑容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