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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归气,他对她的供养照旧丰厚,戴妪到裴家的脚步也勤了,七八天便下山来一遭。
老妇人面对肉眼可见被养在锦绣丛中的她,总是认真相问:“娘子想要什么吃的、穿的、用的?下人伺候可中娘子的意?有事尽管向老身说,别委屈自己。”
戴妪待她一直不错,但这般殷勤少不了东阳擎海授意。
不得不说,他在银钱用度上头挺大方的,戴妪曾含蓄提过,她这少主与情人分手,向例给笔钱财,足够对方余生享用。
只是裴花朝另有心思,她存了一丝侥幸,将来与东阳擎海分道扬镳,祖母唐老夫人或许肯原谅自己,祖孙重新相依为命。但祖母定然不肯使东阳擎海的银钱,她该早日未雨绸缪。
她觑准宝胜将大兴水利工事,有大批河工乃至于河工携老扶幼带上全家涌入本地,以地利及河工月钱推估,这大批人口十之八九要在江畔偏僻城厢落脚安顿。
她趁那时赁房尚便宜,用自家织布攒的钱在该处租了一个小铺子,借助瑞雪生意经历,雇人卖面食糕饼。
她和瑞雪主仆俩经营铺子,生意逐渐稳固,栖霞观来报,唐老夫人执意随真一坤道云游,参拜四方灵山名观。
裴花朝拦不住祖母,只得向戴妪求助,戴妪飞快安排暗卫,暪住唐老夫人替她张罗途中食宿车马,确保她旅程平安。
事关祖母,这份人情非同小可,她打破与东阳擎海不相闻问的僵局,去信向他道谢。
两人数月不曾联络,裴花朝下笔时,着实费神。
分别数月,东阳擎海不在她身边,却在心间。
她不时想起他,昼间动了相思,尚可立即摒除思绪,却止不住午夜梦回,那汉子入梦来。
梦中她不断重回他们一块儿过过的日子,两人相对奕棋,或者躺在榻上闲话。他听她说分别后日常琐事,她听他说办成若干政务,阴了哪些对头,网罗多少人才。他一面说话,一面将她抱在怀中,她耳颊紧贴他胸前便觉出那腔子发出震动。震动极细极微,却令她似痒似酥,心头震颤。
偶尔他侧身支头,盯住她哼唱胡歌野调,歌中小伙子热烈赞扬心上人,夸她样样皆美,样样皆好,百般追求。又或者唱小娘子怀春,在野地欢会情郎,一对小儿女怎生山盟海誓,怎生狂浪快活。
一次那山歌实在露骨,她掩住他嘴巴不让唱,他登时来了精神,纵声放歌,手跟着不规矩起来……
旧欢前事历历在目,当时只道是寻常,裴花朝料不到自己会思念起那汉子、那时光。
然而越是念想,她越要自制——倘若一晌贪欢,软弱苟且,后患无穷。
好容易她写就书信,信中遣词用字再中规中矩不过,东阳擎海不会知道她一笔一划中,多少心思拉扯纡回。
戴妪送去了书信,带回第二批兵卒,里三层外三层戍守裴家。
“戴妪,是否我又惹恼寨主,他疑心我不守约私逃?”裴花朝问。
“裴娘子勿多心,”戴妪郑重道:“寨主势力壮大,对头多了,自然更要严防歹人,保护娘子周全。”
裴花朝将信将疑,不多时,前线消息辗转传到她耳里:东阳擎海挨了刺客冷箭受伤。
六八:就算寨主不再碰娘子
裴花朝算度日期,东阳擎海正是在遇刺之后,往她家宅加派护卫。
她问过戴妪,戴妪因答道:“并非老身存心相暪,实在寨主不愿娘子担惊受怕。娘子切勿烦忧,现今宅上布署周密,铁桶也似,唐老夫人那儿也按寨主交代,再拨一队暗卫防护。”
戴妪又道东阳擎海伤势不重,且是年轻,恢复快。
裴花朝生怕戴妪故意轻描淡写安慰自己,又想东阳擎海受了伤,连她祖母犹能记心照应,不由软了心肠,写信慰问。
这回戴妪带回数瓶肉酱,并无回信。
她道:“寨主说这肉酱好吃,他每顿拿它下饭,可以多吃两碗。”
戴妪走后,瑞雪奇道:“娘子问寨主伤势,怎地他倒夸起肉酱?”
裴花朝轻抚肉酱瓶身,肚内暗叹声“别扭鬼”。
“那家伙在说他没事,”她解释:“果真胃口好,每顿多吃两碗,伤势自然无碍了。”
大抵这八个月她不理睬东阳擎海,前番去信致谢又诚心有余,亲热不足,他便趁病闹起别扭来了,不肯直言身体好坏,要她猜度。
东阳擎海在军营养伤,照旧于帐中决策,调兵遣将,麾下军队连打胜仗,士气大振。当他伤愈亲自上阵更不必说,势如破竹。
他打仗宽猛相济,该动干戈时行兵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