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了。”莱蒂不假思索的回绝了，烟灰色的眸子是少见的里深不见底，“你说得对，仁慈无法令我在这个圈子里走得更远，对敌人的仁慈等于对自己残忍，潘妮可以出卖我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就算我跟她对质后她表示悔意又怎样？事实已经证明了她可以为了利益而出卖我。”
    而且如果潘妮请求她别解雇自己，莱蒂知道她很可能会心软，那倒不如不要对话。
    马丁莱蒂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再次刷新了对她的认知，他知道莱蒂一向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但这样的果断和狠辣可不像一个二十岁的女孩所拥有的。
    他说：“找到下一个接替她的工作的人后，我会直接告知她合作中止的事宜。”
    莱蒂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
    要找到一位新的PR并不是一件难事，现在整个时尚界的人都想跟莱蒂合作，只要马丁说一句就会有无数出色的人选找上门。
    当然他不会公开招募，这样就打草惊蛇了，再者相比一位出色的PR，莱蒂更需要一位能够相信的PR，在这个圈子里泡了这么多年的马丁人脉资源丰富，很快他就为莱蒂找到了下一位能力不比潘妮差、而且颇有交情的PR——这是他的原话。
    当潘妮被告知合作已中止的时候是五天之后的事情，届时交接的工作已经在暗中完成，新的PR随时可以上任。
    突然收到合作中止通知的潘妮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并没有减少她的震惊。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露出马脚，或者莱蒂是怎么发现的。
    所以当听见潘妮来公司找她的时候，莱蒂一点都不感到惊讶，倒是早有准备——让马丁代表她去跟潘妮见面，不然她很可能会心软。
    在这背后她自己也有种把锅推给马丁背的动机，毕竟在大家的眼中她才二十岁，不是会拥有这种手段的年纪，所以潘妮多半会认为这是马丁的主意，不过对此莱蒂实在没有半点过意不去。
    看见出来的人是戴眼睛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潘妮的表情阴沉了几分，才迎了上去。
    “我想跟你聊聊合作中止的事情。”她说，“莱蒂西亚呢？”
    “你还指意她会来见你？没什么好聊的，你应该知道诚信对我们这一行有多重要。”马丁的口吻可以称得上是冰冷，“你亲手葬送了我们对你的信任。”
    潘妮的脸上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别摆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们都只是同一类人，时尚界里的人所有都是——这世界上的每一样东西都有price tag，能不能买到不过是看你能不能付出足够的价钱而已。”
    她的话足够的直白，也足够的一针见血。
    没错，在他们这些人的眼中，任何事物都是有价钱的，利益关系永远是最强大的关系，起初的马丁和莱蒂也是如此。
    马丁眉头一皱，他跟潘妮认识得比他跟莱蒂还要久，当初也是他将潘妮介绍给莱蒂，现在出了这事他也有一部份的责任。
    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也会这么想——没有钱买不来的东西。
    可是自从他被那个黑发女孩的坚持打动，拒绝了凯莉·汤普森，冒着可能跟MDC一姐失之交臂的风险，重新去跟嘉玛·沃德竞争，马丁就知道，他一直坚信的理念里有着什么正在悄悄改变。
    他永远都忘不了，他们两个人送走了登门造访的凯莉·汤普森后在他家里谈心的那个晚上，莱蒂对他说出“就算我错过了一姐，我照样会晋升icon，甚至supers”的时候的那个眼神。
    那是一个坚定不移、带着信念的眼神，她的目光所及之处都会被灼伤。
    “你错了。”他平静的说，“还有很多比钱有价值的东西，只不过是你暂时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看不见而已。”
    潘妮的眼神变幻莫测，先是难以置信，最终归于深究，用复杂的口吻说：“你变了，马丁。”
    以她过往对马丁·莱克斯这个人的了解，他对利益的追求比她更甚，她也知道安排莱蒂上《奥普拉脱口秀》，在数千万观众面前卖惨、塑造一个改过自新的好女孩人设的事情是他的主意，因为这就是马丁一贯以来的风格。
    从跟娜奥米·坎贝儿分道扬镳之前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总是能完美化解所有危机，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超模出来。
    可是如今他居然会亲口说出“还有很多比钱有价值的东西”？他这是吃错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