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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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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宁随即又发出了另一个问题,城上的确有削铁如泥的宝刀,但不是某个将领独有,而是几乎人手一口。这些刀样式并不新奇,与普通的环首刀没什么区别,但是锋利异常,普通环首刀砍十几下也未必能砍断的铁链在这些刀面前最多两三次就能砍断。
    难道周瑜帐下的普通士卒都装备这样的武器?甘宁不敢想了,后背直冒凉气。
    片刻之间,城下又倒下三十余人,攻势被完全压制,再也没有人试图登城。甘宁连忙下令撤出弓弩射程。站在台阶上,看着惊魂未定的部下,甘宁恨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踹倒城墙,杀进城去。但是他很清楚,城头的守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如果强攻的话,他的损失会非常大。
    他的部下都是跟随他多年的游侠儿,是他的私兵,如果损失太大,赵韪或者刘焉是不会给他补的,他只能再招募新手补充。招募新手就需要钱财,前提是要得到战利品,他又不清楚城里究竟有多少守军,万一付出了重大伤亡却还是没能拿下巫县,那就亏大了。
    可是伤亡近百人,连城头都没登上去,就这么撤退,锦帆贼甘宁的名声可就落地了,以后谁还把他甘宁当回事,赵韪又不知道会怎么鄙视他。
    甘宁眼珠一转,一咬牙,挥挥手。“去秭归,抄他们后路,再想办法要他们的命。他老母的,占了老子这么大便宜,老子一定要整死这贼酋。”
    ……
    碧空如洗,几朵白云缓缓移动,悠闲自在。一行大雁排成人字形在白云下缓缓飞过,姿势优雅,不时发出一声声清亮的鸣叫。
    可是陈纪的心情却非常焦虑。他蹲在女墙之后,遥望城外的大营,眉头紧锁,脸被深秋的寒风吹得发紧,眼睛也又酸又痛,总觉得下一刻就会泪如泉涌。
    城外,数十架抛石机整齐地排列在阵地上,长长的梢杆直指蓝天,辎重营的工匠正紧张的调试,不时有一发装满泥土的草包砸在城墙上,轰然有声,有的越过了城头,落入城中,砸中城下的兵房或者民居。每一声巨响都像砸在陈纪的心上,折腾着他快要崩断的神经。
    更远处,数千将士正在操练,虽然隔得远,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也听不到他们吼叫的声音,但陈纪依然能感到了旺盛的士气。这和城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自从周瑜来到城下,江陵就成了一座孤城,既没有刘勋的消息,也没有益州军的消息。他派出了不少传令兵,想和刘勋取得联系,可是用不了多久,那些传令兵的尸体就会出现在城下。接连几天之后,没有人敢出城,援兵的希望彻底断绝。城中守军的士气就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城头死气沉沉,除了秋风拂动战旗的声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于是他放弃了,不再做无益之事。他能做的就是每天扒着城头看,看周瑜在为攻城做各种准备,等待着战斗的开始。周瑜虽然兵精将勇,但他兵力有限,总共只有两万人,而城里有近一万士卒。按照通常的兵力比例,他有足够的机会守住江陵,只要他能激励起士气。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江陵城被他刮地三尺,所有的钱财都被他掌握在手中。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准备用这些钱来刺激士气,和周瑜对峙,看周瑜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付出多大的牺牲。
    刘勋说了,黄猗有围魏救赵、三路伐宛的妙计,只要等上一两个月,南阳必然生变,孙策自顾不暇,周瑜也只能无功而返,他们就不用担心孙策的报复了。
    荣华富贵,在此一举。
    第621章 后顾无忧
    周瑜召集校尉以上将领议事,三十余人济济一堂。
    劝降被陈纪拒绝,攻城势在必然,但周瑜并不着急。这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事。以势压人,不战而胜的确是最理想的结果,可是又有谁能拥有这样的优势呢。至少孙策眼下还不具备,他的每一个胜利都是用智慧和血汗换来的。周瑜也渴望有那样的战绩,他也需要切切实实的战功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帐下将士也需要在真正的战斗中检测半年多练兵的成果,成长为真正的精锐。
    听荀攸解说完当前形势和攻城方略,诸将没什么异议,纷纷表示赞同。从去年年末全歼徐荣部开始算,他们已经有近一年时间没有战斗了,看着孙策转战豫州、兖州,一次次的捷报传来,他们都攒足了精神,眼巴巴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他们当然要好好表现,纷纷打起精神,仔细听荀攸解说,生怕漏掉一点细节,犯了错。
    周瑜的安排很实在,邓展部不参与攻城,除了对云梦泽一带严加控制,尽可能切断陈纪与刘勋之间的联系之外,保存体力,随时准备奔袭刘勋本人。其他各部包围江陵城,轮番发起攻击,以战代练,熟悉攻城战术。平时操练大多以野战地阵型转换为主,攻城是最近才强化训练的项目,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实践一下。江陵规模虽然不能和宛城相比,却比普通的郡城大不少,但陈纪用兵能力有限,城中守军也算不上精锐,正是初战最好的陪练对手,既能战而胜之,又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这是之前就商量过的战术安排,诸将都有准备,这十来天,他们天天在观察城中的防务,有一定的了解,现在只是作最后统筹全局,安排各人上阵的秩序,互相之间如何接应掩护等事宜。明白了自己的位置和责任,才能达到练兵的目的。
    荀攸讲了半个时辰,然后诸将又探讨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达成一致意见。
    正当诸将以为会议结束,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周瑜抬起手中的玉如意,示意诸将别急着走。荀攸眉头一皱,看了一眼周瑜,却什么也没说。
    “诸君,有件事,你们可能有人已经听到了一些,有人可能还不太清楚,借此机会,我向大家宣布一下,免得以讹传讹,扰乱军心。”
    诸将互相看了看,重新入座。
    周瑜冲着荀攸使了个眼色。听周瑜说话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周瑜想说什么了。他本来不赞成周瑜这么做,但是既然周瑜决定了,他就必须执行。
    “诸君,关中情况有变,尚书令荀彧,就是我家从叔,建议天子推行变法,司徒王允升任太傅,司空杨彪任司徒,车骑将军皇甫嵩节制关中诸军,正在蓝田大营集结,有可能进逼武关……”
    荀攸还没说完,不少人的脸色就变了。有人关心朝局的变动,有人担心武关危及,更有人担心关中人因此离心离德,一时间乱成一团。
    周瑜也不着急,以静制动,将各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平时相安无事,看不出忠奸善恶,也不太能看出各人的城府深浅,但这时候却是一个好机会。
    就在诸将议论纷纷的时候,赵俨咳嗽一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
    “肃静,肃静。”他厉声喝道:“这里是将军的大帐,不是你们自己的小圈子。将军信任我们,坦诚相待,你们有什么意见就直说无妨,作长舌妇人状窃窃私语,不嫌丢人吗?请诸位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们不是普通一卒,而是统领一营乃至数营的将领,是讨逆将军和建威将军的信任的肱骨。”
    诸将一听,都有些尴尬。有人嘀咕道:“你说得倒轻巧。”
    赵俨目光一扫,角落里有一个校尉被他看得脖子一缩,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随即又恼羞成怒。他不是赵俨的部下,年龄也比赵俨长,论实战经验,他可是凭着战功一步步升迁至此,赵俨却是个书生,因为是颍川名士,得到了孙策的信任,这才一跃而成为新野令,有什么好畏惧的。
    尽管不服,但那校尉却还是没敢和赵俨顶嘴。论嘴上功夫,他可不是赵俨的对手。
    “诸君,这几年朝局变动还少了吗?”赵俨朗声说道,神态从容,甚至有些不屑。“你们想想看,从中平元年黄巾八州并起开始算,这朝局什么时候稳定过?三公走马似的换,长的不过数月,短的不过月余,有什么好稀奇的?”
    诸将一听,觉得有理,顿时轻松了不少,有人甚至笑出声来。“可不是么,就连天子都换了两个了,三公又算得了什么。”
    “哈哈哈……”众人哄堂大笑。
    赵俨等他们笑声低了,这才接着说着。“天下纷攘,关中也不例外,天下能称为乐土的大概也只有南阳了。这既是孙将军的英明,也是周将军与我等心血,岂能容他人染指?皇甫嵩是朝廷的车骑将军不假,可是他麾下都是些什么人,不是面黄饥瘦的流民,就是心怀不轨的西凉叛军,想到南阳来打劫,和流寇有什么区别,和徐荣率领的西凉军又有什么区别?”
    “可不是么,徐荣都被我们全歼了,我们还怕他。”邓展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我们抓紧点时间,拿下江陵,再击破刘勋,回头与皇甫嵩一较高下,打跑了他们,好安心过年。”
    “好,邓将军这话听得爽快。”孙辅大声附和。“上次坐视你们立功,这次一定要带上我。”
    诸将想起去年全歼徐荣两万人的战绩,顿时雄心万丈,纷纷请战。赵俨却冷笑不止,眼中带着不加掩饰的鄙视。诸将见了,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巴。邓展说道:“怎么,伯然不愿意?”
    “邓将军言重了,我不是不愿意,只是觉得未必有这机会。”赵俨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诸位别忘了,武关有徐庶。你们不相信他的能力,可是你们别忘了徐庶是讨逆将军看中的人。有他镇守武关,皇甫嵩能不能进得来,我觉得是个问题。就算皇甫嵩善战,突破了武关,你们别忘了宛城还有文聘,还有一万大军。你们随建威将军出征,文聘却留守宛城,他难道不想立功吗?你们还想着打完江陵,攻杀刘勋,再回去迎战皇甫嵩,文聘能答应吗?”
    众将愕然,随即哄堂大笑,心里那点担心全放下了。是啊,有徐庶守武关,有文聘在宛城,就算皇甫嵩来了又能如何?根本不用担心啊。
    看着如释重负的诸将,周瑜微微一笑,冲着荀攸使了个眼色。荀攸笑着摇摇头。他知道孙策麾下诸将自信,却没想到他们自信到这个程度。还是周瑜对他们比较了解啊,事先把所有的隐患先排除了,好让他们安心作战。
    第622章 两手都要硬
    甘宁顺利攻占了秭归,却更加愤怒。
    他询问了很多人,最后得到一个确切的结论:巫且除了原有的郡兵外,只有两百援兵。这些人是从夷陵方向来的,为首的军侯叫潘华,假军侯叫北堂羽,为人还算和善,但他们所部都是精锐,从夷陵急行军至此,只休息了一天,又继续向巫县去了。
    甘宁又气又急。
    被两百人击退并不丢脸,攻城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像巫县那样的险城,攻守双方伤亡比例甚至可能高达十比一。让他觉得丢脸的是那两百人生生打出了一千人的气势,让他心生怯意,主动撤退。
    纵横大江上下的锦帆贼甘宁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闷亏?
    甘宁很生气,但他没有因此气急败坏。他自己很清楚,只要有那两百人守着巫县,他就不可能轻易得手,最好的效果也是两败俱伤。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人手损失在这种没有意义的战斗中,劫掠的秭归之后,他的怒火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宣泄,理智重新占据了上风。
    周瑜的前锋到了巫县,夷陵也落入娄圭之手,益州军想从中取利的机会已经失去,眼下唯一可行的就是吃掉巫县那两百援军,将秭归、巫县掌握在手中,守住益州门户,同时避免无功而返的窘境。
    甘宁决定让赵韪去啃那个硬骨头,他派人赶回鱼复报信,自己则留在秭归待命。他懒得看赵韪的嘴脸,宁愿一个人在秭归养伤,逍遥自在。只是偶尔,他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巫县城头守军手中的战刀,一想起那些锋利异常的战刀,他就心痒痒的。如果能弄一千口这样的刀来装备自己的部下,那该多好啊。
    ……
    周瑜有条不主紊的安排攻城,诸将轮流上阵,演练攻城战术,一边作战一边进行总结,有针对性的进行调整。中军大营则及时统计各部的战果和伤亡,及时通报全军,对临阵指挥得当的将领不仅予以表扬、嘉奖,还安排他们在会议上进行经验传授,就像他们在讲武堂培训时一般。
    但凡是人都有羞耻之心,都有好胜之心,谁也不想天天吊尾,战绩差的看着别人受赏,听到成功的经验就用小本子记下来,回去和部下反复磋商,进行试验,争取有所进步。战绩好的也不敢大意,现在露脸,万一打砸了,那就丢脸了。
    诸将你追我赶,比平时操练还要认真。
    临阵搏杀的将士忙得不亦乐乎,负责后勤的也渐渐适应了战争的节奏,特别是随营医匠,每天都有将士伤亡,他们要及时处理,死者要收殓,伤者要救助,还要统计受伤人数,每天交一份报表到中军。
    辎重营也忙得不亦乐乎,他们不仅要收发粮草、箭矢等作战物资,还要打造军械。抛石机每天都有损坏的,需要修补甚至重新打造,而每天要用的大量蒲包也需要灌装泥土。
    战事一起,整个大军就像一台机器开始高速运转,每一个环节都要运转顺畅,这才能保证大军作战,但凡有一点疏忽,各种矛盾就会迅速积累,最后影响全军士气。
    中军就是整个大营的枢纽,所有的信息都要汇总到周瑜面前。周瑜除了关注攻城的进展,还要总揽全军各营的情况,忙得不可开交。好在他本人精明能干,处理能力很强,又有荀攸和一帮刚从讲武堂毕业的年轻人做参谋,处理各种琐碎事务,他还算从容,还能不时组织个宴会,看看歌舞,听听音乐。
    半个月后,赵俨首先攻破外城。陈纪退守内城,打算继续负隅顽抗。
    胜利在望,周瑜却没有急着攻城,他安排人控制已经占领的外城,然后做了三件事:
    首先,他下令将城中百姓疏散出城,妥善安置。当那些惊恐万丈的江陵百姓吃上热乎乎的饭菜,确认自己生命安全有了保障的时候,不少人流下了泪水。一直以来,他们听到了宣传都是孙策残暴,滥杀无辜,杀习家、蒯家满门,现在孙策的部下没有伤害他们,陈纪却将他们的财产劫掠一空。
    周瑜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安排这些人到周边乡里宣传,安抚人心,又找了一些人到附近的当阳、竟陵、枝江各县通报消息,策反各县县令、豪强,筹集粮草。秋收刚过去不久,各县的县仓里都有粮,虽然被陈纪强征了一部分送到江陵,多少还有一些剩余,把这些粮食收集起来,也能解决一部分粮食供应。非常时期,各县多少都有一些兵力驻守,如果之前强攻也能攻下,但肯定会耗费时间。现在有江陵人代言,周瑜不用一兵一卒,诸县就纷纷瓦解,向周瑜投诚。
    最后,周瑜又拜祭了孙叔敖墓。孙叔敖是楚国名臣,官至令尹,一向是江陵人崇拜的先贤。他的坟墓就在城中白土里。周瑜祭拜孙叔敖,既是表示对江陵人的尊重,也是表达自己愿意以孙叔敖为榜样,造福于民的意愿,获得了江陵人的一致赞扬,声名大起。
    数日后,附近诸县陆续有粮食运到,一辆辆大车排成长龙,沿着官道,逶迤直到天际。
    陈纪站在内城城头,每天看着这样的情景,越看越绝望。他知道自己低估了对手,周瑜虽然年轻,手段却一点也不差。他不仅善于用兵,更善于收买人心,江陵城虽然还没有被最后攻克,南郡却已经是周瑜的地盘,他实现了以战养战,利用南郡的粮食供养大军,完全可以坚持更久。
    我还能等到南阳生变吗?外城只支撑了半个月,内城又能支持几天?
    就在陈纪忐忑不安的时候,有人来报,周瑜又派说客来了。陈纪皱了皱眉,正考虑着要不要拒绝,一旁的副将邓济摇摇头。“府君,听听人又何妨?至少能了解一下周瑜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江陵人现在这么支持他。我们的部下大多是江陵人,如果两军交战时,周瑜派他们的家人在外面,我们还怎么打?”
    陈纪倒吸一口冷气,面色煞白。他犹豫了半晌,还是决定见一见这个说客。
    说客是一个年轻文士,三十不到,中等身材,虽然头载淄冠,身着儒衫,但走路轻快,足下生风,一会儿就来到了陈纪面前。陈纪一看,愣了片刻。
    “董幼宰,怎么会是你?”
    第623章 董和劝降
    董和董幼宰是南郡枝江县人,在南郡颇有名声,陈纪领南郡,按照惯例,延请南郡本地人为掾,其中就包括董和。他几次想请董和到太守府任职,都被董和婉拒了。这时候董和突然出现在陈纪面前,让陈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再愚蠢,也不会认为董和是感激他的赏识,这时候要来为他效力,救他于危难之中。
    董和走到陈纪身边,指指远处的大营。“府君知道那里有什么吗?”
    陈纪没吭声。他当然知道那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是董和来干什么。“幼宰是来劝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敬谢不敏了。不过我是不会投降的,幼宰不必白费辱舌。”
    董和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和就不多嘴了。不过,承蒙府君错爱,多次礼聘,和甚是感激,当此生死之际,当向府君道一声谢。”说完,躬身施礼,一揖到底。
    陈纪看了,态度略缓。“纪不才,不得幼宰为佐,诚是憾事。落到今日田地,怨不得别人。难得幼宰义气,纪也有一言相告。孙策有不臣之心,朝局有变,长安不日即将兵临南阳,他得意不了多久。幼宰若想太平,还是置身事外,别与周瑜走得太近为佳。”
    “多谢府君提醒。不过,府君说孙策有不臣之心,又从何说起?他的父亲孙坚虽然粗猛好杀,可是却忠于朝廷,讨董时力战不退,山东州郡无过其右。他继承的又是袁将军遗业,袁将军四世三公,不久前又被追谥为侯。孙策有父君如此,如何有不臣之心?”
    陈纪一时语塞。“这……他违乱法度,屠戳豪强。”
    董和点点头。“这倒是事实,但这最多只能说他是酷吏,算不上不臣吧?俗云乱世用重典,董卓乱政,物价腾涌,民不聊生,孙策代行刺史之职,抑制豪强,这似乎也不为过。别的不说,江陵人现在可都支持周瑜,要与府君为敌,难道他们都错了?”
    陈纪无言以对。可是他更担心的是董和最后一句话。“江陵人都支持周瑜了?”
    董和答非所问,直指要害。“府君夺人家产,以赏战士,有没有想过府君麾下这些战士又是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在城外等着呼儿唤夫,要他们反戈一击?”
    陈纪头皮发麻,转身看了看邓济。邓济苦笑。他早就提醒过陈纪,只是陈纪没想到外城会被如此迅速破攻,没来得及做补救措施。
    不给陈纪反应的时候,董和接着又说道:“府君为人所误,以为孙策不臣,为国杀贼,忠心可嘉,只是明珠暗投。刘勋何许人也?他本是袁将军旧部,袁将军命他经略南郡、江夏,他却背叛了袁将军的遗命,他对故主何尝有忠?南郡户口数倍于江夏,江陵又是南北咽喉,他不驻江陵而驻江夏,何尝有智?周瑜率两万人围城,他不来救援府君,却坐观成败,何尝有勇与义?如此无忠无智无勇无义之人,谁愿意为他效劳?府君为这样的人卖命,又有谁愿意与府君为伍?”
    董和再次伸手指向城外大营。“府君临鄙郡期年,从者寥寥,周瑜入鄙郡不足一月,从者如云。府君难道还不知去就吗?南郡人羡慕南阳人久矣,他们早就翘首以盼,只是府君不知。”
    陈纪脸颊抽动,又羞又恼。董和转身又对陈纪身边的邓济说道:“敢问邓将军是南阳人还是南郡人?”
    邓济犹豫了片刻。“我是南阳邓县人氏,随府君临贵郡。”
    “哦……”董和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将军和府君一样是忠义之士,只是所托非人。可惜啊,你本来可以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现在却死不得其所。”
    邓济的脸和陈纪一样抽搐起来,心里郁闷坏了。可不是么,如果不是跟错了人,而是在孙策或者周瑜的麾下,他至于这么憋屈吗?念头一起,他突然发现陈纪的眼神不对,转念一想,这才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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