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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亏、血亏啊!
却说叶振之前回到了京城,虽是顺利交差,却时常有些恍惚出神,别人没有察觉,他的同僚兼老友江无寒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不同于叶振在京城深耕几年,他前年才回到京城。大概是富商做久了,他骨子里闲散惯了,现下面对新帝和朝廷各个官员,他有一阵适应不良,便想向新帝请辞,回到南方。
这日下了朝,他见叶振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有心与叶振商量,便邀其一道到府中喝酒。
江无寒乃是言官,他比叶振稍长,因为年轻时五官凌厉,说话又多不客气,常被人认为不太好惹,如今留得一把美髯,又谨言慎行,看着与当初几乎判若两人。
江无寒先煮了一壶茶,另让人上酒,他手上飞快的剥开花生壳,轻松的问道:“南下之行,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叶振举起茶杯,只见绿芽在水中载浮载沉,他沉眸吹了下茶叶,一时静默。
江无寒没再说话,只等酒水来了,直接给他倒了一杯,同时举起茶杯与他一撞,“喝么?”
叶振一饮而尽,正当江无寒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叶振摩挲了杯沿,“我看见了。”
“什么?”江无寒再倒满了酒,同时嚼了嚼香脆的花生米,叶振的眼睛望向他,“我好像看见我儿子了。”
江无寒的咀嚼停了下来,他扭着眉咽了下去,“你是说,叶知愠?”
“对,”叶振又灌了一口酒,然后陷入了纠结,他拧眉,语气中满是不确定,“或许不是……”
“这么多年了,你若是认错也是情有可原。”江无寒安慰着他,他却又下意识反驳,“不对,一定是他,我就没瞧见过这么像我的少年郎!”
江无寒看着叶振矛盾的表情,神情暗了下去,然后举杯嗞了一口酒。
十几年前,他们这些人初入官场,也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是他最先发现了这个王朝潜藏下的危机,在神佛盛行下,有无数壮劳力投身佛寺,香火日益兴盛的后果,便是大片良田荒芜。
身为言官,他自然要义不容辞的上谏,当时的天子极为重视,于是下达了“灭佛”的指示,但当时的朝廷臣子中,笃信佛教者便有大半,自然是强烈反对。
天子没有办法,只能从不信佛的臣子中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叶振和刘槐一同执行。
“灭佛”耗时多年,在本朝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虽是成功了,但叶振与刘槐也算是得罪了大半个朝廷,及至新的天子登位,叶振被贬去驻守边疆,他被贬谪江南,而刘槐索性辞了官。
当时有不少人说他们对佛祖不敬,总有一天会受到报应,不过当叶振在西部立下赫赫战功,而他在江南更是混得风声水起后,这些声音都小了下去。
“报应么?”他微觉讽刺的挑起唇角。
十年前,他们的孩子在不同时间被掳走,与其说是神佛对他们的反噬,他反倒更相信是有人恶意为之。
江无寒剥去红色的花生衣,露出里面洁白的果实,他冷不丁的说,“我想要辞官了。”
“辞官?”叶振的表情微怔,“为何?”
“你是知道我的,”江无寒的眉目露出一股冷诮味,“新帝酷爱旁人拍他马屁,我是言官,说的话自然不好听,我们双方皆忍了对方两年,现今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叶振先是愣怔,随后问道:“你可是要南下?”
“是,”他的表情和缓起来,“我的祖宅就在南方……”
叶振抹了把脸,“如此,甚好。”
他拍了拍叶振的肩膀,“不必难过,若是有缘,你们自会相见。”
“你呢?”
他有些疑惑,“什么?”
“你女儿,你就不曾想过吗?”
“……”他放下剥了一半的花生,抿了一口酒,像是此时才觉得酒水辛辣,由喉管烧到了腹部,又泛上了眼角。
“想啊,但日子总要过下去,但愿有一天,她能找到我们的‘家’。”
翠奴摇头晃脑的哼着小调,一边扬鞭赶着马车,一旁的有君听着有趣,便吹起叶笛来,清清灵灵的声音沁人心脾,然而马车内的人,却全然没有欣赏音乐的心思。
他们正聚在一起打牌。
或许是马车坐着坐着就习惯了,又或者是学尔现在有了经验教训,在坐之前都会含上一枚药丸,如今可以算得上是基本不晕。
自从不晕车后,她便开始尝试把这些小伙伴带入叶子牌的神奇世界。
一点都不赌是不可能的,因为她是穷光蛋一枚,因此她最先提议记帐,然后她发现……
除了前几次她赚了点小钱后,后面就开始节节败退。
。。。这些人真的以前没打过牌?
先不说子奚的聪明脑瓜了,其他人居然也打得不错,知愠和思邪是自小学过算术,而有君则是对数字天生敏感,他们记起牌来那叫一个迅速,甚至能倒推出别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