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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我穿啊。”萨蒂说。意识到自己话语里带上了撒娇的意味,她的脸更红了。
湿婆拉住她,把她揽进怀里。
妆容盖不住萨蒂脸上的飞霞,她闭上了眼睛。湿婆却还是睁着眼,看着她。
她看起来那么娇嫩,就像在自己手里散发芳香的玫瑰花瓣。她盛装打扮,竟然显得陌生。有一瞬间,湿婆觉得自己在亲吻着的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女人。数万劫里他们都擦肩而过,冷眼相待。
这并没有错。
对于他而言,不在他灵魂之内、不属于他自身的东西,始终是陌生的。就算有身体上的结合,他和她始终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个体。
他要她做他的半身。可实际上他却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
细微的思绪顺着他四肢,爬进他的心中。
他想着双马童的话。
——我们像那块沙漠一样,没有理智和情感,没有道德和良知。您却比我们走得更远。
——我现在改变了吗?
——也许有,也许没有。只有您自己才知道。
他并不认为萨蒂改变了他。她没有那样的能力。至始至终,正如双马童所言,能改变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毗湿努说他的力量在减弱。
——你知道我们从不后悔。从不动情。从不执着。从不爱谁,从不恨谁。
他对萨蒂产生了情感吗?他不知道。尽管动情的迹象一项项在他身上出现,但他依旧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至高灵魂没有偏执,他原本不可能爱上什么人。也许萨蒂一直未曾真正打动他。他的确由于她而觉得喜悦、美好、苦恼、迷惑、烦躁,但这同样可能只是幻象。她在他眼里看到的爱意,只是她自己眼里的爱意的倒影。而他依旧如秋日湖水般平静,巍然不动,他只是为了对她有所回报,装作自己在动情,令自己扮演着喜悦、美好、苦恼、迷惑、烦躁、扮演着被爱,扮演着爱。这对他来说并不难。所有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神圣逍遥时光,他稍动手指就营造出一个大千世界的幻象。他是如此擅长此道,他的力量是如此伟大,竟然令他忘记自己其实是演戏。
达刹想说什么,他全知道。
……我的女儿,你看起来是如此光彩照人。可是要不了多久,你脸上的光彩就会黯淡下去,变得苍白。
萨蒂拉紧了他的衣裳。湿婆突然察觉自己已经出了神,他太用力了。他放开了萨蒂。萨蒂微微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喘着气,两眼水汪汪的。
“你在做什么?”她带着嗔怪的语气说,“你把我的妆都弄乱了呀。”
湿婆注视着她。
他在爱她。
或者他装作自己在爱她。
是这样吗?
他又把她拉近了,力气有点大。萨蒂发出一声细小的惊呼。
“我还想把它弄得更乱呢。”他在她耳边低语。
萨蒂顿时面赤耳红。她抬头看向他,有点惊慌。她察觉到了他的怪异吗?他从未像今日这样一副欲火焚身的样子。或许她没有。她和他自己一样,被他营造出来那个伟大的幻象迷惑了。
他又亲吻她,有点凶狠。她越是挣扎,他把她抱得越紧。
“不行,”她小声说,用手推攮着他,“别这样……这屋里人太多了,……再说马上就是婚礼了……”
他根本没听。
床榻重重一响,枕头掉在地上。各色衣服从床上垂落下来,像七彩的瀑布。
他爱她。或者他装作自己爱她。
是这样吗?
帘幕落下了半截,摇曳着,好像被人猛力拉住了。
“衣服……”最后萨蒂半是喘息、半是绝望地啜泣了一声。
“现在别管它。”过了一会,他说了一句。
于是她放弃了抵抗。
婚礼当日比萨蒂想象得还要热闹、喧吵、混乱。会场上似乎聚集了三界里所有的人,不管是得到了邀请的,还是没有得到邀请的,都来凑热闹,想要看看破坏之神与仙人之女的婚姻。萨蒂一整天都被人拉来拉去,厅堂里塞满宾客,她耳朵里灌满了他们的笑声、说话声、宴席声,还有似乎永不止息的歌舞声。
“季节在歌唱,雨云在演奏乐鼓,”天女们在歌唱着,“吉祥旋律令风都难以安息,时轮在吹奏长笛,这个宇宙共同起舞。谦逊的新郎即将来到,带走他的新娘。”
足铃响动,海螺震耳欲聋。人人看起来都十分欢喜,气氛如此热烈,令那快乐里带上了焦躁、空洞、凶暴的味道。半天没过,萨蒂就觉得自己累得要死。她真不知道当初塔拉是怎么应付过来这些麻烦的。最后人们把她安排坐进内室,她像根木桩一样地呆在那里,被友邻王派去陪伴她的女孩们环绕着,头脑里一片空白。
湿婆的迎亲队伍还没有来。人们议论着,等待着,萨蒂坐在座位上,觉得浑身僵硬,上下眼皮都打起架来。她没睡够,现在更是困得要死。那些远远近近的声音,最后变得嗡嗡作响的模糊一团。萨蒂实在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