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着一碗丹红色的汤。

    靡音看了一眼那颜色像墨血的汤，那浓郁的药味从碗里发出，让她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她已经喝这种补药半月了，她觉得她全身上下都实在这种药味。

    靡音深呼吸一口气，道：“把药拿开。”

    宫婢为难的劝说道：“请夫人服下，此药乃是千年灵芝熬制而成，极为珍贵。”

    靡音想着自己越发利索的身子，只得端了起来，一口饮尽。娇美的面容瞬间扭成了一团，就像小时候吃了苦药的小孩子般。

    宫婢赶紧地上了一盒刚刚开封的蜜饯，道：“这是皇上专门从北地命人快马加鞭送来的蜜饯，味道极为鲜美。”

    靡音拿了一颗尝了尝，也就那样，比起现代的糖果，那味道只是平平的，不过倒也去了些口中的苦味。

    由于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痛，还有对未来的不确定型，都让靡音根本没有注意到宫婢的话。如果注意到了她就会发觉，她此刻的情形宛如杨贵妃的‘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夫人，皇上有旨让您前往太后殿。”一个长得秀气的小太监表情恭敬的立在殿外，声音尖而柔的说道。

    夏天一过，入了秋，仿佛一切都变了。树叶在枝头摇摇欲坠，曾经鲜活的花朵早已变得枯黄，凄迷的萧疏在宫里蔓延着。

    一路走来，宫里依旧如往昔的浮华旖旎，它处处都彰显得属于它的辉煌和高不可攀。

    靡音在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自己不熟悉的天后殿，又见到了那熟悉的美貌妇人。但今天，她却半躺在床上，脸上带着苍白的病色。

    屋子里，燃烧着火炉，非常暖和。片刻，靡音便出了一层薄汗。而那妇人看上去仍然有些瑟瑟的虚弱。

    屋子里充满了药味，比她殿内的味道更浓郁。宫婢都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

    妇人见望着她发呆的靡音，微微一笑，那温和的笑容顿时让那整张脸变得鲜活起来，她轻轻的说道：“靡音，你来了。”

    靡音紧锁着眉头，来到了妇人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很冰，没有温度，想殷独贤的身体。靡音有些心疼的问道：“你生病了？”

    “老毛病了。”妇人的话很平静，也很坦然。

    “他来看你了吗？”靡音看着妇人苍白的面容，问道。

    妇人的眼神有一刻的黯淡，声音异常柔和的说道：“他大概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靡音看着妇人越发苍白的面容，心中堵塞得难受。她多么渴望有一个血缘相连的亲人真心的呵护她，关心她，但是不论前世，还是现在，她都没有得到。

    曾经她以为她得到了，但是当她看见青兮用那般仇视的目光看着她的时候，她知道她从未得到。因为亲人之间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互相包容，互相理解。

    “我叫毓兰。”妇人的声音轻和柔顺，就像丝绸。

    靡音突然想起殷独贤格外钟爱玉兰，宫里好些物件都有玉兰的影子。她想殷独贤并不是他所表现的那般怨恨他母亲，或许他只是不懂得如何表达而已。

    隔了半晌，毓兰忽然问道：“知道，我为什么要请你来陪我吗？”

    靡音抬头看着毓兰消瘦的面颊，轻声问道：“为什么？”

    毓兰消瘦的脸上浮起了苍凉的笑意，美丽的眼中种着深深的郁结，她道：“我是一名妓*女。”

    靡音静静的看着妇人，她美丽而忧郁的神情那样的绝望，绝望得让人想要哭。许久，靡音才缓缓的开口说道：“我不认为妓*女可耻，人活着都不容易。”

    闻言，毓兰那双积郁的眼发出了一种夺目的艳光，，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有一种柔和的高贵从里面流溢而出，照亮了她的脸。

    她道：“靡音，你果然是不同的。”

    她的语气里有一种释怀，一种让靡音不解的释怀。

    毓兰紧紧握住了靡音娇软而温暖的小手，开始缓缓诉说着她心底隐藏的过去：“我是玉丹楼的毓兰，年轻时也凭借着一张皮囊出过一段风头。”

    毓兰将柔若无骨的双手放在腹部，安静地回忆着：“但一个妓＊女的风光，又能维持多久呢？当渐渐走下坡路时，我忽然怀孕了，当然，一双玉臂万人枕，孩子的父亲是谁，我并不知晓。当时，我是空虚的，所以我想，干脆就把这孩子给生下来吧。”

    毓兰停顿了一下，她的眉眼间染了欢喜——为人母的欢喜。

    “于是，我这么做了，是个儿子，我很欣慰，因为他不用重复和我一样的路子，我给他取名为独贤，同我姓。独贤在妓院中长大，我不允许他出院子，因为我知道外面的人，将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他。”毓兰说道这里时，语气里含待着无限的愧疚，那时母亲对儿子最深层的愧疚。

    “但小孩子总是好奇的，有一天，他趁我不注意，偷偷跑了出去，直到晚上，他才回来，满身污秽，鼻青脸肿。后来我才知道，别的小孩骂他是妓*女的儿子，说他是婊*子养的，于是，他就和那群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