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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静而风不止,我如果只有这条路走,那便走罢!”把手中的瓷杯往地上一摔,嘴角挑着一抹凌然的冷笑。
两个男人的意思是定下来了,杨盼心里却没有这么决断,罗逾当不当皇帝她不在乎,但是长剑的另一刃就是万劫不复,她总是害怕的——有了孩子之后,这种害怕就越发浓厚。
罗逾又一次看了看她,说:“阿盼,我们要商议军策,你先回去吧。”
之前,别说军策不回避她,甚至还让她参与、听她的意见……今儿王霭一来,就要她回避了!
杨盼颇感不快,掉了脸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们俩只把我当玩意儿!逾郎,我只提一句,你别忘了,你父汗也是马背上出身的皇帝,也是靠外部围击都城得到的皇位,也是一肚子阴谋阳谋——到底他才是北燕之主,用兵经验和控制能力还是要比你更强。”
罗逾看着她,坚定地说:“这些我都懂。”
杨盼甩手就走,到门口时犹豫了一下,隔着门和帘子,她听见罗逾的话:“我一会儿到外头巡一圈,这些话,只有咱们俩知道。”
她不能自取其辱,听壁脚的打算至此破灭,于是只能发足而走,离开了罗逾的书房院子。她心里愤愤地想:“我要留下来!你想着你阿娘,脑子就犯迷糊,得让我留下来帮着你清醒清醒!我绝不能让你孤军奋战!”
是气愤,但也是不舍。哪怕面对的是深渊在前的危险,她也不想离开他,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切。
而罗逾真在几分钟后到门外环顾一圈,书房是独立的五楹屋子,周遭一点躲藏的地方都没有。他重新回到里面,对王霭说:“为母亲报仇,我志在必得,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是,我一身孑然,愿意为这次兵谏父亲,起兵报仇而死,却不能因此牵累了阿盼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王霭目视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罗逾说:“前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得考量你是不是已经倒向柔然公主的温柔乡,拿着他乡做故乡了。”
王蔼笑了笑,又缓缓点了点头,说:“你想保住广陵公主,要试试我是不是还忠心于她,忠心于大秦,然后想叫我带她走,对吗?”
罗逾叹了口气说:“不太容易。一来,这里去南秦太遥远,一路艰险太多,她又怀着身孕,我怕出事;二来,她自己也未必愿意,而且,这也是我最担心的。”
王蔼亦点头:“是呵,咱们这位公主,看起来娇弱,骨子里有韧劲,有自己的主张。刚刚她一听你说兵谏就皱眉,满眼的担心都掩盖不住。”
他曾和杨盼谈过罗逾掌权的好处,但她没那么在乎——和一心是天下、是权柄的男人比,杨盼到底还是个女儿家的心思,豁出命去赌,她不愿意。
罗逾低头沉吟着,过了好久才又毅然抬头:“发兵到平城,和我父汗兵戎相见,是一定的;不能让阿盼冒风险,也是一定的。你带她去柔然,我信你。若是我能活下来,我再来接她。”
他直视着王蔼的眼睛:杨盼是他的故主之女,他现在只能选择信王蔼是个忠诚的男儿。
王蔼摇摇头:“我没有不愿意的,但是,难道你要我把她塞马车里强行拖走?你舍得?”
☆、第一七六章
燕然山下, 瑙云城中, 以及柔然南界之内,大军齐齐集结。春风把蓬勃生长的原上之草吹得如波浪一般。罗逾的枣红色追风马“嘚嘚”地踏着半人高的草地, 在大军前昂然而过。
他的军队已经经过了一次洗礼:不肯站在他这一边的,找着由头或杀或贬;肯跟着他的将领,自然也瞧出这位皇子颇有乃父风仪, 此战胜算不小, 站对了队伍,将来说不定能有“功臣”的若干好处,是值得赌一场的。
所以, 面对如今这位新主帅的检阅,他的军伍看起来斗志昂然、士气满满,愿意效忠于他。
但是回到城中的都护府里,罗逾还有一桩心事。
杨盼的小酒窝已经很久都看不见了, 她托着越来越大的肚子,每日就是看书,好像也没有先前那种勃勃的生机。
罗逾小心地蹲在她面前, 听了听她肚子里的动静,又起身亲了亲她的脸, 然后坐在她身边,却相顾无言。
每个人的见解和看法都不一样。罗逾一定要劝杨盼走, 杨盼却一定不肯走。
所以一说起见解不同的话题,起于述说,继于争执, 再次以沉默和冷战,实在是谁都说服不了谁。最后都怕说话了,因为怕这样的争执、沉默和冷战。
“阿盼,”他不得不再一次小心翼翼提及,“平城那里已经得到我这里的动静了,今儿加急的谕旨送到,父汗言辞很不客气,命我交出两块虎符,只身卸甲回京。”
杨盼回头看着他:“你想告诉我,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你就算这会儿不想兵谏了,之前那些调兵遣将、秣马厉兵的举动,也会是你的大过,必将遭受严惩,所以不造反和造反的结果是一样的?”
“嗯。”罗逾点点头,“我只能孤注一掷。你却不能。我知道你是担心孩子,我想,也不用急着回南秦——毕竟路途太远,我也不放心;你索性跟着王霭去柔然,春天的那里既不寒冷,风景还特别美丽迷人,就当为孩子散散心。乌由是柔然汗的亲姊姊,又是现在掌权的公主,她能保护好你,照顾好你,王霭我更是放心的。就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