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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可以随便糟蹋自己身子?”
辩不过她,罗逾只能认栽。揭开碗盘上的盖儿,还是热腾腾的,赶紧招呼杨盼一道吃:“趁热吧。饿着我的孩子,我会心疼呢!”
“哼,饿着我,你就不心疼?”杨盼皱皱鼻子,对他撒娇,“偏心眼儿!”
若不是心里沉甸甸大石头似的愁苦与担忧,罗逾都该笑了,此刻苦笑两声,还是化作长长的楚叹,把盘子里的羊羔儿肉拣了最嫩的肋条和脸颊切在杨盼的盘子里,见她不吃,只能自己先吃几口,才终于看见杨盼高高兴兴边吃边嚷嚷:“真好吃呢!我都饿坏了!”
她吃得香,罗逾也终于有了些胃口,眼见杨盼吃得肚子滚圆,打着饱嗝儿,他自觉也腹中硬邦邦的,应该是饱了,便帮她拧手巾擦脸擦手。这样世俗而繁杂的事情,反而心里排解了一些。
杨盼在他涮手巾的时候,从背后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背,手搂着他的胃部,柔柔说:“看你吃那么少,哪里像爱惜自己身子的样子?逾郎,你心里急,我懂,你有放不下的事,我也懂,但是,你当知道,若是你自己都拖垮了,这些急事、放不下的事,又有谁来做?”
他硬邦邦的胃部,并不是因为吃饱,而是忧愁结下的痞块,之前像个铅做成的大球压着,顶着胸膈,无比沉重,无比饱胀,使人产生了根本不饿的错觉,此刻,那沉重的一团却如草原上乌古鲁河刚刚融化的坚冰一样,突然震破了一道口子,然后融融的春水带着暖意一点点把坚冰融化,最终悉数变作河道里清澈的水流,“汩汩”地流淌起来。
“阿盼,谢谢你的懂得。”罗逾鼻子里瓮瓮的,但这次是真切地露了点笑意,“确实心里有放不下的大事,事关我阿娘,我无法置身事外。”
杨盼小心地问:“贺兰部传来的消息到底是什么?”
罗逾说:“李耶若生了个儿子,我父汗宝爱异常。而我那位大阿干你也是见过的,颟顸无能的人,我父汗一直恨铁不成钢,这次爱妾生子,他大概是动了废立太子的心思了。”
但是,废立太子到底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尤其对骨子里信奉汉族那套体制的叱罗杜文而言,废长立幼需有非常有力的理由。
太子虽然无能,但是也算得上谨慎入微的性格,小错虽有,从无大过。皇帝大概是听信了李耶若的毒计,从皇甫中式曾经巫蛊那件事,瓜蔓牵连其他嫔妃——这里可以做的文章极多,一旦开始瓜蔓抄,势必人头滚滚,只要有一个人咬出皇后,便可以废后;再从皇后这头抄拣——当年皇后宫中的总管宦官曾和太子往来,只要拿住这个死穴,再构陷太子也是易如反掌。而有了太子勾结皇后巫蛊后宫的实证,那这两个人便是任由搓圆捏扁,一如当年汉武帝废杀戾太子,君父一言,做儿子的灰飞烟灭也不过手指头动动而已!
不得不说,这套说辞也没有什么缝隙。
但是罗逾说:“我只是有点奇怪,我现在在燕然山这么顺利,我父汗是极为精明的人,废后、废太子我或许不会管,但是要把我阿娘置于风口浪尖,作为巫蛊案的‘首恶’,总要先不动声色释我的权柄,剥除一切于他无利的事,而绝不会留隐患。所以,我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殊不可解!”
杨盼简直是欣慰:罗逾想到娘亲要被杀时冲动,但经过这冷静地仔细一想,终究还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儿——还不是个一味鲁莽的人。
她点点头,蹭了蹭他的背说:“可不是!毕竟,他没必要把自己的儿子逼到绝境啊。再宠李耶若,也不会是非不分到这个程度吧?”
罗逾转过身来说:“当然,无风不起浪。贺兰氏的人过来告诉我这个消息,确实是看中我的实力,大概要为皇后留条后路。京里的情形,我这里一概不知……”他有些后悔,在平城时,到底太冲淡了,一点没想着结交些能与闻事的要职官员,现在两眼一抹黑似的,消息闭塞,不知信哪里才好。
他终于说:“上次写的奏折,父汗那里一直没有回音。我再写一份密折过去,同时……”
他眯缝着眼睛,越过杨盼的头顶,皱着眉看着远处的沙盘。
杨盼回头也看了看沙盘,他们在的地方是燕然山,长长一条高耸的山脉;向南的谷底和平原是平城和晋中,桑干河和汾河交汇而过,都是物富人丰的好地方。
她一瞬间心里有些纠结,觉得若是和罗逾在草原上自由生活,不再去管朝堂上那些纷争未必不是好事。
罗逾已经盘膝坐下,在书案上抚平了一张纸,拿起墨锭,杨盼到他对面坐下:“我来。”挽着袖子给他磨墨。罗逾对她感激一笑,掭笔濡墨,想了一想,提笔给皇帝叱罗杜文写奏报。
刚刚柔然一战大获全胜,他是立功的儿子,但愿父汗能够稍许给他一些薄面,不要做出必得父子反目的事来。
杨盼孕后慵懒,不耐长久跪坐,见墨汁应该够了,便起身散散腿,说:“你先写着,我出去走走。”
两条腿都有点麻了,不过心里还算欣慰,走在化了冻的草地上,枯茎之间,能够看到细嫩的绿意,脚底感觉软绵绵的。她这次到燕然山来,走得急,什么猫猫狗狗都没带出来,怀孕之后,因着军医条条框框多,连军营里的猎犬都不许她接触,喜欢这些小生灵的杨盼只能远远地看看天空的各种鸟儿和军营里养的各种马牛羊,感受一点战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