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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傻乎乎的快乐;今世的她读书、经事、吃苦、反思,一点点条分缕析过往的事,才发现首先得让自己强大起来,才有能力去坚守她的爱情。
她跪坐在沈岭的面前,慢慢开口说:“阿舅,我有几个问题。”
“公主请讲。”
杨盼说:“北燕的使节说,他们还有一位皇子没有婚配。阿舅对他们的国事比较了解,可否算一算,会是哪一位皇子?”
其实她自己也大概知道,但是等舅舅给她确认。沈岭想了一会儿摇摇头:“我觉得这话是诓我们的。北燕的前四位皇子早就婚配有了正妃,也没有听说谁要续弦。第五位皇子,也就是罗逾——”
杨盼低了头,低声说:“嗯,他的鲜卑名字叫叱罗宥连。”
沈岭端详着外甥女儿的神色,顿了一会儿才说:“听说叱罗杜文为他聘娶了西凉的公主,在北燕送公主给李知茂的时候,他就把西凉公主接回去了。”
小女郎的神色更为黯然,“哦”了一声又问:“六皇子呢?”
沈岭说:“聘娶的是柔然的公主——所以这次柔然才肯跟北燕沆瀣一气。”
“七皇子呢?”
沈岭笑道:“有点小。不过,家有长妻,也不是不可以。”
“有多小?”
“听说十四岁吧。”
杨盼嘀咕了一声,谁都听不清在说什么。沈岭也自失地笑了:“确实太小了啊,还是个孩子呢。”
沈岭说:“不过,北燕娶嫁热闹得紧,皇子公主婚娶还有赦囚的习俗。叱罗杜文娶李耶若,赦免了十恶之外的三成死囚;六皇子娶柔然公主,也免掉了戍边的三成徒犯。唯独没有听说五皇子婚娶和赦囚的消息。”
他顿时看见杨盼的眸子亮了一下。
于是紧跟着追问:“你是不是还在想他?”
杨盼赶紧低下头垂下眼睑,但是过了一会儿说:“我是想他。也爱不上别的人。但是,我也很清楚,我不会嫁给他。”
“怎么,你怕吗?”
杨盼疑惑地抬头,这个问题抿心自问,她好像真的是怕,怕前世可怕的一幕重演,自己落得个盲从盲信,自己犯贱,嫁给了一个杀人的畜生。
沈岭追问着:“因为怕嫁到北燕,是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还是……怕不能信任罗逾——叱罗宥连?”
杨盼再次抬起的眼睑泪水盈盈,睫毛都湿了:“阿舅,我想救王蔼。”
☆、第一一五章
“阿盼, ”沈岭摇摇头, “这是国事,不需要你插手。你阿父, 也不会用你来换王蔼,你放心。”
杨盼一滴泪悬垂下去,接着是另一滴:“阿舅, 两方面我都想过了。和亲的好处, 他们嫁公主过来,我们嫁公主过去。就是打个赌吧,赌谁更不忍心。如今王蔼危在旦夕, 阿父不能用两个郡去换他,可是可以用和亲换他。我确实也怕我不能信赖罗逾,可是我可以试他,我一直在找某一个点, 一个拿住他痛脚的点,或许,是权力和感情之间的孰轻孰重, 或许是婆婆和媳妇的一场拉力战,或许是他对抗父亲的能力高下……但我……”
沈岭先想笑她犯傻:同样是当父母的, 有凉薄的,有恨不得把心都挖给孩子的。叱罗杜文很显然是前者。但是, 听到后面,他面色凝重下来,仔细地一句一句回想着杨盼颠三倒四的话。
“阿盼, 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罗逾的母亲?”
杨盼吸溜吸溜鼻子,说:“我当时放他回北燕,就是因为他说他要害死他的母亲了,我心生不忍,就放他走了。后来……他其实偷偷到雍州来过一趟,偷偷和我见了一面,那时候我看他,衣着讲究,器宇轩昂,回北燕后似乎是受重用的。他和我说……他并不想娶西凉的公主。这次又有与我们和亲的话题出来,我觉得……我总觉得……”
“我晓得了!是西凉要糟糕!”
沈岭抬起头,望着天花板上的藻井纹样,虽然说的是风马牛不相及,但是显得异常冷静。
“阿盼,”他猛地站起身,在屋子里背手兜了两圈,然后才又接着说,“你坐这儿别动,我亲自去叫陛下去。”
“啊!”杨盼有些羞涩,“我……我偷会罗逾的事可千万别告诉他啊……”
沈岭笑了笑:“你的消息将立大功,你阿父还计较这一年前的小过么?”
杨盼阻止不及,加之脑子一片乱如麻似的,只能傻傻地藏书阁里等着。
皇帝和沈岭很快过来了,都是面色凝重。沈岭说:“陛下,叱罗杜文筹划已久。西凉自从娶了北燕的公主之后,看似和北燕、柔然的丝绸贸易做得赚了不少铜钱,其实经国济世的命脉已经叫北燕给扼住了;接着又是两国分兵进攻,现在突然退兵,却遣使到我们这里来谈,谈得不疾不徐——”
皇帝已然明白过来:“是拖着我们不去救西凉,他那里好暗渡陈仓!”
他跺脚道:“我发兵往凉州去救他!”
沈岭并不阻止,但是说:“偌大一国,真的能救?”
皇帝顿住步子。
沈岭笑道:“西凉估计玩儿完了,咱们今年遭灾,杯水车薪,不足以活一个国家。但是就像围棋枰上,四处都叫围住了,只有连一脉出去,做个活‘气儿’。屯兵凉州,观望西凉,若是无可救药,便以‘救’之名,和北燕、柔然夺一夺。”
说白了,就是趁北燕、柔然打得正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