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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梵音脾气坏他已经见识过了,万一弄个寻死觅活的,他可要背黑锅。又想起“求而不得”四个字,脑海里顿时闪现出杨盼,她那小样子在自己心里日日盘想无数遍,一年多没见,好像非但没有淡忘,反而印象更加深刻了一般。
他左思右想,李耶若恨的是西凉皇帝一家,此刻若给他挖坑,似乎并无必要。他骨子里有勃勃的狼性,但凡有机会,便想去试一试,因此居然胆大包天地说:“可以,我去见她。但我不进门,只在门口说几句就罢。”
“好嘞。殿下放心就是。”那小宦官手一摊,示意罗逾跟着他走。
他们俩都浑然未觉,毓秀宫外打扫甬道的小宦官,在见到罗逾走向毓秀宫的时候,便丢开扫把飞奔而走。
罗逾进毓秀宫侧殿的门,正见李耶若正装肃容,梳着漂亮的高髻,端坐在坐席上看着他。
而周围,摆着插屏,却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没有。
罗逾有种要上当的直觉,退了两步,躬身道:“母妃!这不是臣该来的地方。”又退了两步,打算赶紧离开。
李耶若笑道:“怕我吃了你?”
“这样一间屋子,孤男寡女相处,不好!”罗逾继续后退着,后背突然碰到了闭着的门,心里一阵紧张,转身去推门。
李耶若笑得“咯咯”的:“门没有锁,你随时可以走。但是,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呢?”
门果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发出轻轻的“吱呀”声。罗逾贴着门,跟她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声音也是峻然的:“好,你说。”
李耶若低下头,略显出一点娇羞来:“五殿下,从西凉到南秦,再到这里,我……我其实是想感激你的。”
罗逾生恐这是“凤仪亭”的再演,完全不敢相信她,拱拱手说:“谈不上。我没做什么事。”
李耶若说:“其他事,我也不那么谢你。但是,我要谢你,把我举荐给大汗。”她说得真切,笑得真切:“有些地方,我们还挺同病相怜的,我这十几年,除了小时候还享受过几天父母和睦的欢乐,之后,一直是在悲痛伤心、奔波流离里度过的。我从来不知道被爱是什么样子的,也不知道爱人是什么样子的。”
“大汗都让我知道了。”
罗逾直觉她此时并没有说谎——如果这也是谎,这个小妇人的做戏本领也未免太好了。
李耶若笑着:“原来有一个人心心念念挂记着你,你也心心念念有一个人挂记;他愿意为你做事,你也愿意为他做事;他愿意时不时给你一点惊喜,你也愿意时不时给他一点惊喜——真的好美好!”
她放低了声音,不胜羞怯似的:“我好喜欢他。”
藏身在几重屏风后的叱罗杜文,慢慢把右手从重剑的剑柄上拿开。刚刚还气得头顶升烟,想着怎么最狠辣地处置“奸夫淫_妇”的他,现在已经被李耶若话里的爱意打动着,心胸里软绵绵的。
他们并不知道他得到密报,早早地从后室翻进来,打算一抓两双。
罗逾说:“母妃,我很羡慕你。”他勉强笑了笑:“若是因为这件事,臣知道了,祝母妃日后安康幸福。”
李耶若笑道:“还有其他事呢。请你仔细听。”
罗逾重新看着她,拾起了警惕。
李耶若慢慢说:“我知道你喜欢的是杨盼,答应娶我堂妹李梵音,实在是迫不得已。若是我堂妹性格温柔,熬一辈子也就闭着眼认了。但是,呵呵,她又是那样一个人——没有人受得了她!”
“那么,你想不想摆脱她呢?”
罗逾瞠目道:“什么?”
李耶若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恨我堂叔家的每一个人!”
“迎娶西凉公主李梵音,不是我一己的事,是朝堂的事。”
李耶若说:“如今这事就要你牺牲了。陛下已经告诉我,六公主嫁到西凉,麻痹李知茂的警惕之心。如今公主断其粮路的计划已经得手,但看你敢不敢再下一把狠心了。”
“这也是朝堂的事。”她说,“假作谋逆,杀西凉李梵音。大汗绑你去西凉认罪,入了武州城,有武州副将石温梁的亲信旧部在,你用我的手书,带着这些兵将起反,打李知茂一个措手不及。北边,已经和柔然联合,从甘州进发,大汗则从北边直攻张掖。两国瓜分了他西凉!”
罗逾心中有天下局势图,怔怔地边听边想,不由地对李耶若刮目相看。
李耶若笑道:“你不用这么崇拜地看着我。这都是大汗的主意,只是一直觉得少一条内里插刀的法子,我就想到了你。五殿下,你敢不敢?”
要杀一个虽然凶悍,但也无辜的女子;要打进敌人内部,争取一支以前从来不认识的军队;还要面对打仗时若干无法预测的变动。
罗逾犹豫了片刻,想着给阿娘争光,叫她扬眉吐气;想着不娶,便不存在说背叛杨盼,日后还有再见面的余地。他胸怀中那些不忍和胆怯尽数抛别,倒像一头孤狼似的重新燃起狼性,绷着下颌骨点了点头:“动用军队的事要大汗点头。只要他同意,我愿意。”
“好好好!”屏风后突然传出来伉爽的笑声,“我一直头疼的事,竟是给你这个小女子解决掉的。果然人不可貌相——你除了这样倾国倾城的相貌,还有如此的智慧和胆略!”
李耶若吓了一跳似的,拍着胸回头,果然看见叱罗杜文推开屏风走了出来。
“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