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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说:“我早看不惯了!反正,大婚这是八字没一撇了!”
金萱儿只差去捂她的嘴:“小祖宗, 我的亲祖宗,有没有一撇,成也是你说的,不成也是你说的。您把嘴上的门把好了,等八字有一撇了再说话,成不?”
她转身向所有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公主和大家伙儿开玩笑呢。大家担待,担待!”
然后她急急地拉着杨盼就走:“小祖宗,快回去,趁事情还不太大赶紧收手,陛下说,小事不让皇后与闻,免得生气对胎儿和孕妇都不好……”
回到恩福宫,一进侧殿门就看见皇帝正负手在打量杨盼的书橱,回头见她俩,点点头说:“可回来了。”
金萱儿吓得一激灵,膝盖一弯就跪下去了:“陛下……陛下恕罪,公主她一直是这个性子,奴婢以后一定多盯着,多劝着。您别动怒。”
皇帝并无动怒的神色,金萱儿心道:幸好,幸好,这是把女儿当掌上明珠的阿父,要是换了那个恨铁不成钢的阿母,只怕戒尺已经抽上来了。
其实杨盼见他,心里更忐忑,期期艾艾说:“我……我今日在西苑那么说,是有理由的。”
皇帝笑了:“我知道,你阿舅跟我说过了。缔结婚约,取缔婚约,反复无常,弄得跟儿戏一样,惹人家笑——”
他停了下来,眯着眼睛,勾着唇角,是喜是怒?表情不可捉摸。
突然,皇帝的手一扬,杨盼觉得自己大概要挨揍,吓得脑袋一缩,但是又想想阿舅沈岭说过要她勇敢担当,那么挨揍就挨揍吧,确实是自己把事情弄成这样可笑的局面,收获是有,估计笑柄也留下了。她又把脖子挺了起来,闭着眼睛等这巴掌呼到头上。
但是皇帝的手顿了下来,少顷笑着说:“干嘛缩头?怕我打你?”
杨盼睁开眼,委委屈屈点点头。皇帝笑着呼噜了她脑袋一下:“小蠢瓜,我倒是舍不得你把自己的形象糟蹋成这样。这种不靠谱的话、不靠谱的事,你出面最合适,人人都不会觉得奇怪。”
原来是鼻子上抹了白_粉扮了小丑。
杨盼嘴角抽搐了一下,要笑笑不出来,要哭哭不出来,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表情。
皇帝却正色起来,坐下来双手抚膝:“阿盼,坐下来,阿父有些重要的消息,我要你一起听,分析分析这是怎么回事。”
他紧跟着不紧不慢地对杨盼讲起来:“武州离建邺,快马要六日六夜,所以斥候的消息是今天上午刚刚送到的,比烽火晚了好几天。但是人的消息,到底要确切得多:这次的战火,并非西凉国君烧起来的,而是武州郡自己的叛乱。叛乱的人姓石,原本是武州郡的副将,我征讨西凉时,他恰被调到其他地方协助,所以武州失守的时候,他躲过一劫。”
皇帝停顿了一会儿:“武州郡王被杀后,武州没有了藩王,转派了一个郡牧,然后以这位姓石的副将掌管军政。现在,就是这位石副将杀了郡牧,挑旗造反。”
杨盼眨巴着眼睛,认真地听,虽然并没有听出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皇帝没有再说,递过一张纸。杨盼一看,头都大了,纸上密密麻麻写着四六体的骈赋文字。皇帝却道:“这是石副将发出的檄文,斥候带过来的。现在传在凉州一带,有东渐之势,里头文字细微之处,还是要自己读合适。”
她读书不多。就是上一世,认识字,读点小说话本,遇到佶屈聱牙的地方都一律跳过,现在这样一篇檄文,只觉得全是字——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不知道在说啥。
皇帝并不回应她求助的神色,而是说:“你先读,读不懂的地方明天去请教郭师傅。”转身走了。
杨盼真的读不懂,虽然不知道合适不合适,但是既然父亲都发话了,还是多请教为妙。
第二天,到了内书房,趁着更衣的时候,她拿着那一纸檄文前去请教:“郭师傅,这东西,你能给我讲讲么?”
郭师傅捋着胡须,眯着眼睛凑近了看,边看边吟哦,半天后说:“文辞粗浅了些,气势倒还勃发。这句‘认他国凶逆为友邦,弃手足忠忱于显戮’,啧啧,骂得好痛切!……公主这文章,是哪里得来的?”
杨盼听他单独挑出来的这句,预感不妙,硬着头皮说:“是武州的叛军传出来的。”
书房里外顿时一片死寂,郭师傅张着嘴,差点把自己胡子扯下来。
——既然是武州传来的檄文,这个“为友邦”的“他国凶逆”,自然就是南秦的皇帝杨寄了。
杨盼懊悔得要死,夺过了檄文说:“胡说八道的东西,我不想看了。”
眼角余光恰恰瞥见,李耶若掩不住的得色。
杨盼捏着那张薄薄的竹纸,指甲几乎要把它掐破,她低下头又看了一会儿,又把纸递了过去:“师傅你来保管吧。”
郭师傅尴尬地劝道:“古来就有‘刀笔’的说法,一件事在厉害的刀笔手笔下,可以翻黑作白,可以颠倒是非。公主不要放在心上。”
他大概也上了心事,接过檄文的手指一直在发抖,这次的“更衣”显得特别地长,郭师傅一直盯着那张纸,许久都没有叫这些女孩子们继续上课。
好容易熬到了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女孩子们回去还有女红要学,所以一早散了学。原本拎包跑路最快的杨盼,伏在桌案上,一点走的意思都没有。
郭师傅过去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