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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现欠下金陵城醉月楼房,酒,花等各项费用共计五百两,即日起,按日结算利息,时限为一月,如到期未能偿还本金及利息,醉月楼有权随意处置本人,更可向京城沈家或沈家金陵农庄讨要钱银。
欠款人:赵四
癸丑年十二月初六
赵四?那赵四可就是咱们沈家派去金陵送年货的那个副管事?”
“岂有此理!这个淫棍真是狗胆包天!”沈沐平日修养再好,此刻也暴怒了!赵四那厮是他们派去软禁女儿的,怎么会和青楼扯上关系?那赵四是个什么东西,有何资格他自己欠了钱却承诺债主可向沈家讨要的?
沈沐扬起了袍子,伸手指着沈默云,“别再矫情了,快给我一五一十说说清楚!”
沈默云看着沈沐怒气冲天却欲拿自己出气的样子,心下无语便也不客气到:
“父亲不是看清楚了吗?无非便是那赵四一到金陵便不甘寂寞,趁着给舅舅家送年货便找了金陵城最大的青楼去享乐,也不知他是如何消遣竟欠下了五百两的巨款。
那赵四没钱还债不但供出了父亲,沈家,也供出了女儿乡下呆的庄子。
结果当日,那醉月楼一干十几号打手便到了女儿庄上要债。那些打手都是凶神恶煞,恶贯满盈的糙汉子,在庄上胡乱打砸,随意强夺,女儿无法,便先拿了装上积攒的好酒好菜招呼起来,又花了上百两的银子才好不容易打发了他们,答应跟他们去金陵和他们主子谈判……”
沈默云边说边如惊弓之鸟般的握住了卢氏的双手,胡乱吞着口水到:“祖母,那些人都好可怕,见东西就砸,见人便打,我那庄子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被他们砸了个七七八八……”她边说,边狠狠将自己的手伤撞在了老太太的软榻上,那撕心的疼痛传来,两行清泪便恰到好处从她脸颊顺势挂下,叫人心疼不已……
“然后,我便只能跟着去了那腌臜之地,可那种地方怎是我等官家姑娘可以去的?祖母,您不知道,那种地方有多……”
不待沈默云说完,那沈沐皱着眉不耐烦打断道:“接着如何?别净挑那些没用的说!”
没用的?女儿的名节在他眼里竟然是没用的?沈沐这一句引得内室所有的女子都有些不舒服,大小姐做得够好了!替那赵四背了黑锅,还要去那种见不得人的地儿跟那些下三滥的人儿谈判,沈沐这个爹不但不知道多多安抚受惊的女儿,竟然还对女儿的名节毫不在意?
沈默云心里冷哼,面色却只能应是。“女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叫那醉月楼的刘姓鸨母答应给了一月限期。就连姑母手上那张欠条,也是女儿花了一百两银子跟那醉月楼买的拓印本。”
“你这丫头疯了不成?一百两就买了张纸?哼!那赵四欠的欠款,我沈家为何要替他偿还?他赵四烂命一条,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他们?即便是告到官府,也没有主子定要为奴才还债的道理。”
沈默云心中冷笑不已,她如果不“弄”张拓印的欠条回来,这些比猴还精的亲人谁又会相信她?
“父亲说的有理!赵四的命的确不值钱,可女儿愿做冤大头却也是为了父亲啊!那醉月楼是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秦楼楚馆,能在江南几万青楼中独领风骚,谁知道幕后是谁家的产业?万一为了这事惹怒了那幕后之人,女儿也怕对父亲官声有碍。
而且,那赵四如若被送到官府,父亲必定会被落下个御下不严,纵容奴才,败坏风气之类的名声,到时候父亲必定会被人指指点点。
另外,那刘鸨母说,他们家在后院有个黑名单,所有欠债的客人都会上榜,以供来往贵宾查验!”
沈沐听了一半,便已直接瘫坐到了圈椅里。是啊!这一条条的理由他如何能不管?今年官员考绩的结果很快要下来,内阁局势不稳,作为夏家姻亲的沈家周围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少。在这种节骨眼上,万一被人抓住了把柄,他这两年的钻营便都完了。
另外,那醉月楼他是知道的,那“江南第一楼”响当当的名号可决不是一家商户便能做成的,即便有几家豪门勋贵在后面支撑,瓜分利益都算正常。他这个五品京官在那些人眼里只怕完全没有分量。
最后,那黑名单他也不可能不在意,金陵是要塞重城,南来北往的官商每日不少,喜欢在青楼应酬的贵人数量更是不计其数……如果自己的名头被挂在那“黑名单”上?沈沐都不敢想下去,叫他此刻一肚子的火却无从发泄。
“父亲如果都不在意,不愿为那赵四出头,那女儿只能扔下了农庄了。此次,为了替沈家周旋,我那庄子这几年积攒下的出息都用掉了,除了给打手封的百两银子,买这欠条拓本的百两,女儿还给那醉月楼的妈妈封了一百两的红包,还有被砸掉的物件和被砸伤农汉的医药费,被顺走的酒肉果菜,差不多一共支出有四百几十两。现下,我那庄子一贫如洗,连明年春种的种子都买不起了。
还请父亲明示,我那庄子应当如何?”
这?这又是何意?沈沐正在为赵四的银两头疼,可女儿这吧啦吧啦一大堆,是在跟自己算账要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