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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月霁。(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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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月霁。(二十一)

    厅内立刻乱了起来。

    莫如被一名士兵扣压在地面上,他没有抵抗,只是大声的呼喊:“世子!世子!若是怀疑我我自白便是,直接杀了我也甘愿,误了军情才是要紧事!!”

    萧严刚到,他不会知道除了年节礼服非缀些暗红不可推脱之外,从不穿红色衣裳的萧燕支会穿着一身绛色里衣出征。

    这不是什么大事,却很反常。替萧燕支更衣的言霁知道,出征前见了萧燕支的参将与校尉也知道,从钦州到前线距离近,萧燕支走得那样早,定是当天就到了,他不会换衣裳,所以那天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应该会知道,小将军极难得地着了绛色。

    言霁就拿这个随意试了试莫如,她并没有什么特殊目的,倒意外试出了莫如的“一直在将军身侧”里头有谎言。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不该就凭一处其实无关紧要谎言认定了他就是全篇谎话,生死攸关的事,这样过于轻率了。

    可毕竟是生死攸关的事,万事需谨慎。几万将士的命,赌不起。

    她这样想,显然经验老道的参将也是这样想的。

    莫如的喊叫颇有些声泪俱下的悲壮色彩,萧严一直不为所动。他将目光投向了言霁。

    言霁微微咳嗽。视线平直与莫如相对,杀伐果决就在一念之间,“你说谎了,所以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能相信。”

    萧燕支先前怀疑过莫如,在言霁被掳的后几个月,他仍将探出府内细作视为数一数二的大事。准确的说,他并不是怀疑到莫如一人头上,而是大致的划了范围,大约有三四人,苦于线索实在少,不能进一步辨别了。

    他就在低几旁,将怀疑的人仔细地介绍给了言霁,姓名、职务、履历、家眷,怀疑的原因,不厌其烦地一一讲叙,希望她如果再接触这几人,定要小心。

    “将他押下去吧。”言霁不再看底下的人,一副厌倦模样,向萧严颔首:“若有必要,还是世子找人另探消息的好。”

    萧严应了声,让士兵按言姑娘所说的做。

    莫如眼见自己愈发无望,神色终于变了变。他死死盯着言霁,女子的眼神漠然,没有丝毫温度,收回目光时更是似有似无地泄出一丝半缕的轻蔑与嘲讽来。

    他最厌恶这女人如此神色。像是什么都能看得见,又什么都不能入她的眼。

    大约是被这样的眼神激了,他忽然大声说道:“我之前便同大将军说,你这个女人留不得。”此时他不再掩饰,被押伏在地面颇带了些睥睨与憎恶看着言霁,“偏生大将军没有当回事,只找了几个不顶事的绑了你,最后还被萧燕支找回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将军指的是南越此次领战的大将军。

    莫如是南越的细作。在明知已完不成任务的情况下,他索性豁了出去。

    场面哗然。言霁被劫,萧燕支亲自带人连夜追寻这件事他们都知道,也疑心过府里是否有细作,却鲜少从身边人身上想。校尉与莫如交情有十几年了,此刻被骇得只有瞪大的眼。

    萧严心情何尝不复杂。莫如同他也是在钦州营十年相识的,他职位不高,但资历老,纯然就平添几分信任了。

    这样一个人,竟是个细作。这颗钉子,埋的深而久。

    他走至莫如身边,用手卡着他的下颌,那是审犯人时常用的手势,防止咬舌自尽用的。

    莫如被用力掰着下颌,他忽然迸开癫狂笑意,极为含糊呐喊:“来不及啦!萧燕支已经被困死!能折了他,也值了!”

    萧严看他神色隐隐有不详之感,他强迫莫如打开口腔,里头发黑的血没有阻隔地溢了出来。

    他服了毒。不知是刚刚临时服下的还是早就服下如今发作。他仍在笑,牙齿被血色全然染红了,双目也泛出血色,很是可怖。

    言霁坐着。腥臭的血味让她胃内翻腾,她暗自调息才压下反呕之意。

    她人生的前二十年都在行医识草药,活得通透而单纯,直至此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莫如愿意为他国做细作,为什么他那么恨萧燕支。

    萧燕支为人坦荡赤忱,在是非面前更是利落果敢,少年为将者如此,还会被人忌恨到如此地步么?

    言霁不懂,也不想懂。

    她不在乎。

    莫如这事后头怎么处理了她全然不知,当晚萧严请她过去,问了问萧燕支出征那日的情况。

    得知端倪只是萧燕支身上一件里衣,萧严一时愣住。

    “原来如此……”他抚了抚额,眉间褶皱愈发明显。他原以为言霁会知道一些更细节、也更关乎军事机密的一些事,所以才那样笃定。

    言霁想了想,将自己被掳的事简略告诉了萧严,也说了后来萧燕支对莫如的怀疑。

    萧严将萧燕支先前的怀疑问得非常仔细。思索间就越发觉得以萧燕支的性格,既有所怀疑便不会毫无设防,虽被困断了消息是一定没想到的,但也并非真的成了死局。

    萧严到的第五天了。他挑了队身手不错的,打算在今日启程去探探南越防线是否有可突围进入的薄弱环节。

    言霁要回一趟药庐,她从将军府里头出来,没有着急走,而是望着府邸门匾发了会呆。

    马蹄声非常急促,由远及近,她下意识的向里退让了一步,毕竟现下她的身子,受不得碰撞。

    马上之人大约是要在将军府门口停下的,马的速度明显缓了不少,但没有完全停下来。策马人竟连待马停妥了再下来的时间都等不及,男人翻身,直接从马鞍上跃了下来,摔在地上。

    言霁看了全部的过程,觉得这人若不是脑子不好使,就是真的有十万火急一刻不可耽搁的事。

    男人这下摔的不轻,他却没有犹豫地爬起身,终于注意到了在宅府门口的言霁。他跪倒,像是终于卸下了万斤担子里的十分之一般,绷着的一口气这时才略顺畅了些,话语间竟带出哭腔来:“言姑娘……”

    言霁这才认出这人是萧燕支最亲近的副将,年纪也轻,两人常打闹,说话时两人也没遮没拦的;这个年轻人也是真的关心萧燕支,开战前萧燕支彻夜彻夜不睡觉就是他劝后没辙了才找来自己。此时他衣发尽乱,一身血污,脸上也有新添的伤口。

    看到他,言霁心里咯噔一下。

    萧燕支让他最倚重最亲近的人突围出来传信。若非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他不会这样做的。

    “将军说……南越已经备好了兵力,若是援兵赶到便像是进了他们布好的套子里头,千万不可增派援兵;他原本就提防着南楚的探子所以早准备了,现下的状况虽敌众我寡,却尚有能力一战。若是能突出重围,此一役将败南越整个南境兵防……”副将说到这里,想起萧燕支说这话时的神情,哽咽了一下,“若是败了……钦州营出征不过四万余人,未伤及南境军根本……就把我们,弃了吧。”

    萧燕支说这话时,正是日暮,霞光半映在他年轻英挺的脸庞上,流光溢彩满目生辉。

    他既想到身边有细作,其实也早已有了设防心思,四万兵力他换了排布,在战术上也准备了火攻等先前没有提到过的法子,成效后好,开战以来几乎没有损耗。却没想到这回南楚用兵的调度如此浩大,是硬了心要拿下钦州营。

    四面皆楚歌,他们被南越几乎多一倍的兵力围死了,所处之地,已是死地。

    萧燕支知道,南越敢这样做,必然是不怕援军再由钦州向内突围,他们怕是已经在关口附近设下重兵。从兵力上来说,南境有六营,数量上是绝对多于南楚的,可援军是不可能几万人同时赶到压阵的,一批一批的增援每次至多不过一万,他们在关口备好重兵从数量上压制蚕食,那便又是一处死地,力图耗垮南境军。

    他不能畏惧。他是萧家儿郎,虽是顶替大哥并没有长此以往的打算,但钦州营交由他管制,他在一日,就不是为他自己一个人而战。远在京城的母亲父兄,骨肉血脉手足,都等着南境这一仗的最终盖棺定论。

    他不想死。钦州城里他心尖儿上的姑娘,他暗自决定要护好她一辈子的,那姑娘还在等着他回去,她会亲口说,自己愿意嫁给名叫萧燕支的儿郎,夫妻合卺,并蒂莲开。

    萧燕支有太多的不舍。却还是做了最冷静甚至冷酷的判断。派兵增援只会增加无用的内耗,就让他与这四万将士再搏一搏,搏赢了就是丰功伟业;搏输了,说到底也就这不多的人命罢了,若至那时,南境数营都会由萧严调度应战,兄长的谋略与大楚的数量压制,他们不会输的。

    是以他让最亲近的副将无论如何也要突围出去,把消息与一封信带走。要让外头的人知道,千万不可援军;也要让萧严知道,休整二年,该严阵以待了。

    萧燕支说完,副将看着他的侧脸仍有些愣。他拍了拍副将,居然微微有些笑意。“别看啦,快些走。”

    那笑容里有和煦暖意,又带着少年生涩与大无畏,搅着微黄夕阳,灼烫得副将几乎要留下泪来。他喉头滚动了一下,蹲下单膝行了礼:“将军保重。”

    这一路的突围,路程不长,艰难程度却远胜千万座崇山峻岭。副将独身一人只能从隐秘角落的一处沼泽穿出去,这处几乎没有人把守,也足见这处沼泽的危险程度。

    九死一生。他穿出后杀了数个南越士兵,逃脱了追捕,在边陲小镇上得了一匹马,不敢停蹄地赶回了钦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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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长一点……继续干瘪的剧情这次字数稍微多一点然后剧情能稍微连贯点。

    问题还是我吃了没文化的亏,笔力太差了……

    下一章萧燕支要回来啦!!(没错就是那么轻率

    最近在准备执业考试白天都在看书,晚上睡前休息的时候码一点字,前后也来不及检查,可能错别字小细节的bug会稍微多一点,大家多担待'?'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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