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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延看上去气色还好,车驶上国道,聂铮斟酌着说:“情况怎么样?”
其实大家都知道老人家情况好不了,但这是必要的客套。童延垂下脑袋,片刻,脸转向聂铮,见男人一脸担忧,强扯一下嘴角,“放心,我什么准备都有。”
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究竟是至亲之人的生死之交,没有谁真的狠心让大夫把呼吸机拔了。
知道他赶着去医院,眼神望向窗外被阳光灼得发白的路面,聂铮说:“你吃过饭了?”
童延说:“出来的时候剧组还没开饭,我两点半得赶回来,待会儿在医院外边将就将就。”
这时间还真赶。
车刚进市区,聂铮瞥见窗外路上的快餐店,叫了停车,让司机下去买了午餐。
等司机上车,把汉堡和水一气儿递到童延手里,“就在这儿将就。”
也就是这一晚,童家老太太在老天的最后一丝眷顾下,走完了她此生最后的几秒。
不算奇怪,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明明知道落气对老人家来说算是解脱,但在大夫确认病人死亡的那一刹那,童延还是连气都喘不上来。
人是没有轮回的,即使有,那一缕缥缈魂魄飘出去,去向不知何方。
做亲人,是有今生无来世的缘分。
躺着的娘也是娘,没有这个人在,人就没了根。
看着哭得几乎背过气的童艳艳,童延只能把眼泪强忍回去,颤抖的手搂住童艳艳的肩,“没事,没事,你还有我呢。”
以后,童艳艳也只有他了。
第35章 小兽
童老太太入土为安,剩下童延母子两个。
对童延来说,这是平生第一次,相依为命的感觉这样强烈。
上午在片场刚下一场戏,想到童艳艳一个人在家,心里头有些不安稳,童延在候场的一片坐下,给童艳艳打了个电话。
“你待会儿出去洗头?……那行……你干脆午饭就在外边吃得了,自己一人份的也不好做。”
小田在一边听了全部,等他放下手机,小心地问:“你什么时候回聂先生那儿去?”
反正不是现在,童延把电话揣口袋,“等一段呗。”而且聂铮自己也跟他交待过,好好在家住几天。
就这样坐着,心里还是不安,又掏出手机,翻出童艳艳的号码再次拨出去。
“哎,今儿降温,你出去多穿点儿……”
等他把电话挂了,小田说:“小童哥,你真孝顺。”
童延眯起眼睛叹了口气,这也不全是孝顺。老太太说走就走,他可真是吓怕了,这事儿说起来挺没道理,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总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童艳艳也弄丢了。
心里头神神叨叨是一回事,正事还是不能耽搁的,童延发了一小会儿呆,拿起摊在腿上的剧本,翻找到他下场戏的那一页。
空旷的摄影棚,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透凉的风,童延打了个寒颤,把外套裹紧了些。
秋天来了,这一年的秋天格外肃杀凄凉。
即使没刻意张扬,童延家里人去世的事儿还是被剧组其他人知道了。不管关系远近,知道点事儿的大都宽慰童延一句节哀,包括男主演。尽管被这人孤立过,就冲这节骨眼上的问候,童延决定不往心上去。
倒是奉承男主演顺便踩童延一脚的那位十八线尴尬了,估摸着尴尬之下愈发决定把贱人当到底。
童延在化妆室第二次听见十八线嚼他舌根,还是对着男主演,“奕衡哥,就您大度。谁家没点事儿啊?可您看他那样,抓着机会就博同情,这是给谁看呢?”
你他妈家里出点事博同情给老子看看!
童延心里一阵烦躁,想着下场戏是他的,怕耽搁酝酿情绪才没撕破脸吵。
妈的,古老头可还在外边等着看他下场戏呢。
这一条拍的是童延终于看清女配的真面目,痛心疾首地跟女人摊牌。这一天他十分在状态,痛苦表达出去了,隐忍的情绪也收住了,表现得当,一点不突兀。
古老头看完全场,从片场出去才对郑总监说:“一天一个样儿。”
郑总监笑着说:“这可多亏您。”
古老头打起了机锋,“全靠我也没用。”
郑总监哪能看不出,“您放心,我有打算。”说着从兜里摸出手机调出页面,递到古老头面前,“既然演技这条路,他能走得通,下面就这个角色了。”
古老头端着电话看了一会儿,“哑巴?”
郑总监点了下头,“年轻帅气的哑巴黑客,还是个悲情人物,能锤炼演技又能提高人气。”
这是部电影,电影拍摄从时间上来说比电视剧宽裕得多,时间宽裕,演员就更容易出细节。
古老头满意,但也不满意,“哑巴,你确定时间能充裕到他把角色摸透的程度?”
郑总监笑了,压低声音说:“也不怕您知道,这部戏男主演已经定了周煜。”